文/红孩
新一年高考结束了。像以往看到的景象一样,很多学生把所有复习的书籍参考资料都塞进一个大纸箱里,也有的学生甚至把那些折磨他们三年的东西全部扔到垃圾堆,希望永远不要再见到它们。当然,也有的学生很珍惜这些与他们朝夕相伴的书籍资料,妥妥地将它们码放在书柜的特殊位置,以此作为永久的纪念。至于以后还会不会翻阅,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学生时代,读书是学生的必需。上课读,回家也要读。不仅读,还要做作业。不论是好学生还是差学生,没有几个学生愿意老师留作业的。上学读书,说起来天经地义,而且读书还要读出成绩。可是,在实际生活中,你会发现,同样的年龄,进入同一个教室,听同样的老师讲课,考试成绩却不尽相同,有时差距还很大。这时,你就得承认人对某种事物是有天赋的。著名数学家陈景润的儿子陈由伟曾对我说,他上学时很多同学都关注他的学习成绩,尤其是数学成绩。他妈妈就开玩笑对儿子说,你的数学成绩一定要好,不然,别人还以为是我的遗传基因不好呢!我听后觉得非常好笑。
记得我上学时,一个老师对我说,上课45分钟,你不一定每分钟都听得专心,只要关键部分掌握住了,你就都会了。有的同学,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似认真听讲,其时他并没有抓住关键。我觉得老师讲得有道理,试验了几次,自己喜欢的课有效果,而不喜欢的课就没什么效果。比方说代数课,我怎么学都懵懵懂懂,而几何就游刃有余了。我常想,什么时候要能做到放学回来不翻书就好了,这里当然指课本。对于课外书,那必须得翻。上高中时,已经痴迷文学的我,把放学后所有的时间几乎都用在看文学刊物上。老师批评我偏科,可我就是改不掉,也许这就是命运使然。
长期以来,我们一直秉承温故而知新的学习理念。我以为是不错的。有许多过去读过的书,当时可能理解不了,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再读就有了理解。也有的,读一遍有一遍的认识,据说有人曾读过十几遍《红楼梦》,最终觉得还是不尽兴。这读书如同穿衣戴帽,各有喜好,不必有任何约束与强求。我反对苦读书、读死书,不能将知识与生活结合。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在京郊农场工作时,遇到一位文友。他读过的名著非常多,大多我都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有一次,朋友间聊到《三国演义》中的失街亭,那位文友瞬间告诉我们那段描写在书中多少页至多少页,而且还明确地告知街亭在今天的某省某市。我当时听这老兄一说,简直把我惊呆了,心说读书真有读成魔怔的。这样的人,要当不了作家真的可惜了。
我离开农场后,我的那位文友一直没有放弃读书写作,只是他的作品很少发表,他常常为此苦恼。有一天,他专门到家里问我,怎样才能写好作品,让编辑看中。我说,要让编辑看中,你就得写让编辑读者眼前一亮的东西。什么东西才能眼前一亮呢?必须是美女,是狐狸,是外星人,这些当然是在开玩笑。说白了,就是要写属于你发现的独特性,只有你才能感悟到的。如果你写的,别人早已写过,就不会让编辑眼前一亮了。文友说,他一写文章,脑子里就有别人文章的样子。我说,忘记那些影子吧,找到你自己的影子。
在当下的写作中,像我当初那位文友那样的人还是不少的。尤其在散文写作中,有很多人喜欢引文摘句,要不就把自己当史学家对历史考证。我以为在某些偏重分析型散文写作时,适当引几句前人的词句似无不可,但多了,就失去文学的意义。我在最初参加采风活动中,也跟大多数人一样,归来时总要把当地的有关书籍资料背回来,以备写文章时参考。写过一些文章后,我就发现背回的书籍资料其实用不了多少,如果需要,在百度上搜索一下,也都可以找到。后来,我就逐渐养成去各地采风,多注意观察感悟,尽可能不看不引前人写过的文字。我一直在思索,王勃在写《滕王阁序》之前,是否到过当时的洪州(南昌),或者看过洪州的资料,如果既没看过也没到过,他就能落地当即写出《滕王阁序》,那真是不可思议,说神助也是可以的。而且,我还猜测,《滕王阁序》是否当时写完草稿,而后又经过反复修改定稿的呢?起码伟人毛泽东的诗词大多数是经过多次修改后才得以发表的。我们没有经过古代科举,也没用文言文写作过,理解不了其个中写作的奥秘。在一次文人雅集上,我曾说,咱们能否像古人那样,来个当场赋诗,结果大家都说,胡诌个打油诗或许可以,但要弄出个千古名篇,恐怕做梦都不敢想。
我对古代先贤的文字向来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我也庆幸他们生活在那个时代,离现代越久远,他们越没有多少史料可查询可借鉴。可以想见,司马迁之前如果有人先写了《史记》一类的文字,那司马迁笔下的中国历史也就要被颠覆了。我们不知道现代科技今后还要怎么发达下去,起码现代的电子产品足可以让我们把今天以前的文字记载的东西都可以呈现在我们眼前。AI技术已经可以写作了,也可以画画了,虽然其水平还不能得诺贝尔文学奖,但已然令很多的作家艺术家汗颜了。很快,在某些的征文、大赛、评奖启事中,一定会出现“禁止AI作品参赛”等字样。其实,这样的禁止只是交通上的“临时管制”,当时代的洪流真的到来,谁又能禁止什么呢!正如我采风归来坚持“不翻书”,以为这样就可以独守山头,殊不知“AI”的旌旗早已万山红遍,自己终究只是个自我欣赏的唐·吉诃德先生。但愿我的话不会一语成谶。
编辑:晓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