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我党组织了策反国民党军队一致抗日的兵运工作,曾成功拉出了驻防陕甘的国民党军嫡系胡宗南部队在略阳县的一旅二营营长王应尊及部分部队北上抗日,发生了震惊蒋介石的略阳兵变。
当时,胡宗南第一师跟踪追击红四军来到汉中,最后驻防陇南的兵力部署是:丁德隆旅接替川军防务,全部驻碧口和三磊坝一带;补充旅、骑兵团驻兰州附近;师部直属部队驻天水;辎重营往来于咸阳、汉中、天水间;师部及胡宗南的两个骨干旅分驻甘肃徽县、成县、两当等地,又各以一部进驻康县和陕西略阳县。
驻防略阳县城的是追击红四方面军来陕西汉中的蒋介石的嫡系部队胡宗南第一师一旅三团二营,营长王应尊及第六连连长赖荣先和五连连长周伯良等。1933年3月的一天下午,驻徽县的胡宗南第一师一旅三团少校团副陶策威和少校三团政训员谭政,突然骑马赶到陕西略阳县城,将驻略阳县胡宗南第一师一旅三团二营全部拉进山里北上抗日,掀开了略阳兵变的序幕。
胡宗南在参加对苏区红军围剿后,将封锁红四军在大巴山的任务推脱给驻陕的张学良的东北军与杨虎城的地方部队,专门负责落实围堵和消灭毛泽东领导北上长征的红二军,承担蒋介石防止红二军、红四军与陕北红军会合任务。同时,蒋介石将胡宗南作为监视陕西、甘肃、青新宁地区国民党杂牌军和开拓西北地区的嫡系楔子。
此时,趁胡宗南第一师驻军换防混乱和人心浮动时,原从驻略阳二营第六连升任驻徽县一旅三团少校团副的陶策威,利用与略阳驻军的人脉关系,突然与徽县三团少校团政训员谭政各自骑马同时赶到略阳县二营新城文庙第六连驻军处策动兵变。
此时天已将黑,陶策威立即指使此前已经联络好的略阳县城驻军第六连连长赖荣先派兵暗地将驻略阳二营营部武装监视后,陶策威、谭政二人也立即赶到县城老王爷庙营部,向二营营长王应尊说:“我俩今天特地跑来略阳县请你救救我们。”
因陶策威是湖南人,黄埔军校第五期学生;谭政是福建人,黄埔军校第五期政治科毕业生,与驻略阳县城的营长王应尊都是黄埔军校同学,六连连长赖荣先则与谭政同为福建籍老乡,他们以赖荣先和第五连连长周伯良为内应,直截了当就对其下达了北上抗日指令。
而营长王应尊不知来意,见面后不解问道:“你们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我们既是同学,又是同事,你们还是我团长官,还用这么客气,说什么请我救救你们的话呢?”
陶策威假装绘声绘色地说:“今天早上,我们和徽县团部书记官李公勋几个人上山打猎时,因争执问题,误将李公勋一枪打死。李公勋是团长李文的老乡,他们关系很好,怕他饶不了我们,所以只有跑来请你解救。”
王应尊疑惑地说:“真因误会致死,不致抵命吧?”
陶策威假装无奈回答:“李书记是团长的亲信,岂能善罢甘休,他能轻易饶恕我们吗?”
王应尊回答:“那你们说,只要我帮得上忙,让我怎样帮,我在所不辞。”
陶策威、谭政紧绷的心一下松弛了,大胆同声说:“好,只要你有这样的义气和勇气,那就好办。现在趁二营营部离徽县团部甚远,今天晚上你把全营拉上山去,再号召一些力量,北上去抗日,为保卫国家效力,那是多么伟大光荣的事情!事成之后,你们都是国家的功臣!”
作为营长的王应尊是胡宗南忠实骨干,突然听到这些和他政见极不相容的话,企图溜开,却被带有枪的陶策威、谭政等所阻。但因交涉时间过长,被王应尊副官陈文杞识破,导致兵变事情泄露。副官陈文杞向来以王应尊营长马首是瞻,趁机悄悄溜走,迅速将驻略阳二营第四连和重机枪连集合起来,听候命令,监视所有部队,不得远离。第五连连长周伯良虽与陶策威等有私情和事前同谋,但被四连、机枪连所监视,不敢贸然行动。陶策威、谭政等见兵变已经泄露,不敢拖延,当机立断,只得押着营长王应尊把第六连全部人员乘夜带走,喊着北上抗日、收复失地、拯救同胞等口号,沿略阳县城八渡河快速北上。
当策反的六连在夜幕的掩护下,沿八渡河行进到一公里左右,通过一条小河跨河时,因河中列石仅有一道,部队很难迅速通过,都集中在小河的过河处,王应尊趁着夜幕突然逃跑了。
陶策威、谭政等不敢迟疑,只好把第六连拉到秦岭南麓接近白水江镇甘陕边境险要之地老爷岭,依托沟壑险峻、深山老林暂时息驻。
由于略阳兵变事发突然,情况骤变,陶策威、谭政没有细致规划路线和在深山老林中无法与外界革命组织取得联络,势孤力薄;加之,当晚营长王应尊脱逃后立即向一师师长胡宗南报告了军情,胡宗南当时就向蒋介石请示处置办法,蒋介石震惊之余,命令胡宗南迅速全力剿除,消除负面影响;同时责令陕甘川各有关部队协同围剿。
因兵变部队进驻略阳县城不久,对略阳县地形不够了解,他们只好在深山峻岭中天天面对国民党军围剿来回绕圈子,既找不到吃的,又无暇得到足够休息,逐渐引起士兵疲倦和不满,导致一些士兵思想动摇。加之,连队里有一个黄埔军校第七期的排长从英(湖北人),暗中宣传这不是抗日而是当土匪,彻底动摇了兵变士兵的军心。因此,在山里来回转战了十多天后,除赖荣先连长带着他的勤务兵跑掉外,其余均被反动排长从英控制,并将兵变首领陶策威、谭政两人劫持返回距离较近的甘肃徽县三团团部。团长李文不敢慢待,当即向师长胡宗南请示惩处办法。胡宗南喜出望外,立即向蒋介石回电:“我第一师第六连现已一兵不离,一弹不失,全部回归部队。”并向三团指示由团内公议惩处。
三团团长李文早知胡宗南用意,为使兵变消息封锁,降低负面影响,就召开连长以上官佐会议,统一了剿共思想,将陶策威、谭政当面枪决,其余人员都没有追究。
这时胡宗南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通电陕甘有关各部队长:“一师第六连现已一兵不少全部归队,两位共匪策反者在拉上山时被当地义士杀害。”
胡宗南马上调集驻徽县、略阳县三团全体官兵到天水东门外营房集中训练。在天水飞机场召开了所谓欢迎革命第六连归队,由直属部队和第三、四两团全体官兵参加的大会,胡宗南亲自到场主持,并将团长以上各高级军官都请上台讲话,接见第六连全体官兵。胡宗南和在台上的高级军官还与新提升的连长从英一一握手。并宣布补助第六连全体官兵损失费一千元,外加发添菜金二百元。与此同时,预先给六连官兵每人加发了一套新单军服、军帽;迅速把原驻天水的二旅第六团及团部移驻略阳县城。
至此,略阳兵变巨大的影响就像自生自灭的闹剧,被胡宗南一番欺上瞒下操作,彻底蒙在了鼓里,至今仍难考证被杀的领导者陶策威、谭政是不是地下党。只有在新中国成立后的《陕西省文史资料》第二十二辑和政协《略阳县文史资料》第八辑中,略阳兵变初现端倪。
(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政协略阳县文史研究员、略阳县委宣传部三级调研员)
编辑: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