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鹏程
第十一章
“孔子西行不到秦”：
促成鲁迅西安讲学的两个年轻人
1924年，时任西北大学校长的傅铜，有感于陕西交通不便，文化闭塞，在陕西省督军兼省长刘镇华的支持下，联合陕西省教育厅组织了为期一个月的暑期学校，邀请新文学大家鲁迅以及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王桐龄、李顺卿，南开大学教授李济之、蒋廷黻、陈定谟，北京大学前理科学长夏元璪，东南大学教授陈钟凡、刘文海，法国大学法学博士王凤仪，《晨报》记者孙伏园，《京报》记者王小隐等十几位学者名流赴陕讲学。这对陕西来说是一场规模空前的文化盛宴，极大地推动了陕西新文化的发展，使陕西文化教育界出现了短暂的繁荣景象。
1924年6月28日下午，鲁迅前往北京先农坛附近“赴西北大学办事人之宴”，商议赴陕讲学事宜。从《新秦日报》1924年6月2日刊发的暑期学校预告中关于鲁迅的介绍——“周树人，北京大学教授” —— 来看，鲁迅最晚在6月初已经答应赴西安讲学。而促成此事的是两个年轻人:一个是鲁迅在1924年6月28日日记中提到的王品青（聘卿），就读于北京大学物理系；另一个是王品青的好友王捷三，就读于北京大学哲学系。
其实一开始，在拟邀名单中，原本没有鲁迅，王捷三知道后，敏锐机警的他认为，鲁迅既是北大、女师大的兼职讲师和教授，又在全国有巨大影响，因而很希望能邀请鲁迅到自己的家乡陕西讲学，传播新文艺和新学术。于是，他与王品青商议。王品青与王捷三和傅铜有同在北京哲学社的一层关系，“知道鲁迅先生为了创作历史小说，尝有西来之意，曾以‘孔子西行不到秦’这句话劝先生答应游陕”。因之，二人致函傅铜，表达了希望邀请鲁迅的意见。傅铜很快接受了他们的建议，向鲁迅发出邀请函。鲁迅也欲借此机会到西安为历史小说《杨贵妃》的写作积累感性的材料，便欣然接受了邀请。鲁迅在1924年6月28日的日记里说：“至晨报社访孙伏园，而王聘卿亦在，遂至先农〔坛〕赴西北大学办事人之宴，约往陕作夏期讲演也，同席可八九人。”办事人之宴由陕西省长驻京代表、众议院议员郭光麟做东，宴请赴西安讲学学者及经办诸人。傅铜请王捷三以西北大学驻北京代表身份陪同鲁迅来陕讲学，并担任北京方面的招待员。
王捷三和王品青向傅铜的提议，直接促成了鲁迅的长安行。我们且看看这两个颇有远见的年轻人。
一、“才大如海”王捷三
在鲁迅1924年、1925年的日记中，曾八次提到王捷三。
第一次是1924年7月4日：“王捷三来约赴陕之期。”
按照王捷三之约，鲁迅于7月7日由北京启程赴陕。当天日记载：“晚晴。赴西车站晚餐，餐毕登汽车向西安，同行十余人，王捷三招待。”
鲁迅在西安期间，五次到易俗社观看秦腔。7月26日的日记：“晚王捷三邀赴易俗社观演《人月圆》。”
鲁迅同孙伏园等人于8月4日“晨乘骡车出东门上船，由渭水东行”，离开西安返北京。可能由于暑假未完的原因，王捷三没有与鲁迅同行。直到11月5日，《鲁迅日记》记：“上午王捷三来。”这可能是王捷三秋季开学返校后，专程去看望鲁迅。鲁迅为了感谢王捷三在西安之行中的关照和服务，与孙伏园特地请他吃饭。11月30日《鲁迅日记》云：“与孙伏园同邀王品青、荆有麟、王捷三在中兴楼午饭。”
1925年初春，鲁迅与王捷三有过一次书信往来。《鲁迅日记》2月18日云：“上午寄王捷三信。”2月20日云：“下午得王捷三信。”往来信件的内容，没有记载。王捷三的名字最后一次出现在鲁迅日记中是1925年10月9日。鲁迅记：“王捷三寄赠照相一张。”这时王捷三已从北大毕业，任河南督军机要秘书。照片是在开封铁塔下拍摄，赠鲁迅以留作纪念。此后无两人往来的文字记录。
王捷三（1898—1966），又名鼎甲，陕西韩城人。1919年毕业于陕西省立第一中学，考入北京大学预科，后转入哲学系学习。在北大学习期间，王捷三结识了在北大物理系上学的王品青。王品青爱好文学，与鲁迅熟识。由于王品青的关系，王捷三认识了鲁迅。
1925年夏，王捷三由北京大学毕业后投笔从戎，任北伐军第二集团军胡笠僧（景翼）督军的机要秘书。国民二军失败后，赴北京教书。
（未完待续）
编辑：晓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