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灯台的老鼠

那年端午节，由香港诗词学会和深圳诗歌协会联合举办的“首届中国诗人节”隆重开幕，笔者有幸被邀请，一众文朋诗友，欢聚一堂，说念唱诵，逸兴遄飞，不亦乐乎。
　　聚会进行到一半时，我到会堂前厅接电话，不期遇到一个熟人，该人曾在深圳市某局当过副局长，现退休在家，享受正局级待遇。出于礼貌，我上前招呼，该人气哼哼地说：“给我发了邀请，却连个安排都没有！怎么？难道让我坐在下面当听众？”看着他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我很不以为然：你这么晚才来，应该是你觉得歉意才是，怎么还好怪别人呢？见我不吭声，该人好像才感觉到我的存在，问：“你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这态度很刺激人，我不卑不亢地说：“哦！我给几首古诗词谱过曲，今天来和大家交流一下。”他脸上一霎时写满了不是滋味儿，皮里阳秋地说：“哟！你还可以么！”
　　久闻该人在位子上时，口碑便很一般，今天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据说其退休前几年，开始附庸风雅，经常练练毛笔字，可能这也是他今天被邀请的原因。他那墨宝我也见过，充其量也就是写农村对联的水平，但身边多少总会有些拍马溜须之徒，吹嘘他写的字“神追二王，力比颜柳”，甚至别有用心，愿意高价求之，把他忽悠得不知自己到底有多大本事，常自鸣得意地以文化人自居。遇到今天这种局面，难免会有很强的失落感。我很想告诉他：你没有退休前，你的办公室是你的舞台，你可以尽情表演，你的字别人也“稀罕”；现在这种场合不是你的舞台，你能当个好听众也不错啊！
　　这样的话我当然只能想想，可我毕竟还是想安慰一下他，会堂前厅里挂了不少书画作品，我引着他一幅一幅地品评，他不断地说：“这是某某的字，我认识他，他还不是因为在那个位子上，才有机会挂在这儿？”说得我目瞪口呆。
　　他带着一肚子怨气和不平，走了，我目送他走下会堂前的石阶，看着他越走越小，越走越矮，惋惜地想：这人完了，做过了官，不会做人了！在为他悲哀的同时，忽然想起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人，又少了一个！
　　“小老鼠，上灯台，上去了，下不来！”我一直不明白这首流传很广的童谣到底有什么意思，现在一下子明白了。再仔细琢磨一下，妙！真妙啊。

编辑：慕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