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款款而来,在我的门前驻足。我的院子里,牡丹花已经盛开。白云山被黄河的波涛策动,仿佛静夜的琴弦被风拨弄。一个音符跌落,粉碎在我的床前。
羊皮筏子的历史早已过去,但黄河依旧。传说中白云山入世的迷惘与出世的顿悟还不分明,就像黎明时分,黑暗并未逃逸。我远远地躲在一棵孤零零的大树后。我的心与一盏灯的昏黄的火焰共舞。我听到了白云山模糊的声音。
佳县是大山的脊梁,模样酷似扭动的龙身。山下的黄河显出几分神秘,河面上泛出的浊色光波,仿佛阳光下龙的鳞片。白云山更像一位仙子,测算着变幻的世界。
无所谓如何屹立,也无所谓如何流传。白云山珍藏着风的声音、树的声音、草的声音,同样也珍藏着虎啸龙吟,蛙鸣蝉叫。黄河无须再谱新曲,它的声音是优美动听的。当白云从头顶缓缓飘过,会有歌声浅浅地流出,像山溪,像情感。我在山上读书,琅琅的声音落入黄河的意境。
一只鸟儿,放弃了飞翔,它要在白云山上坐化成仙。它的翅膀完全老化了,但它并不后悔,也不埋怨。我像鸟儿一样,沿着陡立的印着佛光的台阶,一步步地爬上来。鸟儿没有巢。我也可以四海为家,只是我的悟性太差,难以入道。
归去来兮,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白云山是一个灵验的神,有求必应。难怪有那么多的人要顶礼膜拜!白云山按照自己的节律跳动着,酷似我的心。所谓佳境,原来是饱食终日而已。那是一种只是活着的日子。
念经是为了六根清静,但我不能。我在白云山上,等待天光破晓。层层岩山构成的意象,在我的理念中传动。当月光像一袭白纱落下,春的鹅黄与冬的雪白,分馏出我对“家”的理解。其实,我不想绝尘而去。
静寂的山,恰如苍苔绿意,有时容不得打扰。我知道“涌动”意味着生命。鸟儿的歌声只有在朝阳初升的时候才动听。声音,是生命存在的说明。
俯首而视,我发现那些求子祈福的人,漠视于自身的创造。黄河的涛声,给那些永无休止的喃喃细语增添了几许神秘。仰天而望,浩渺青空,无边无际,我仿佛冉冉上升的香火,随意飘荡。世俗的东西,离我越来越远,这种感受,仿佛白云山的声音,在时光的更迭中逐渐加浓。
我像一根被人们随意抽出的签,我的价值是签上的字。不管是祸还是福,人们都应该接受。除非你从来不相信命运。当我醒来的时候,一蓬篝火,说出大自然的圣礼。
我逡巡在每一个石阶上,谢绝树叶的落下。心灵的避难所,好像一个大广口瓶,我该装些什么呢?让透明代替朦胧。天人合一,我无须做作。
我等待机会,落日为我设置了壮丽的景观。很多人关注食物,更胜于关注生存的空间。白云山呼吸着,并不轻松。
我的思想被另一种思想牵引。只有歌唱到最后的时候,神才能显现。我的窗外是一片凌乱的脚印。
白云山沿着黄河窄窄的门廊向前滑去。我变成了回荡的声音。
编辑:庞阿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