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是人生最早的出发站,也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快乐时光。我的记忆里快乐事多集中在下雨天和下雪天。
夏天放了暑假,雨天不能下地干活,家里就热闹起来了。父亲一边拉板胡,一边教我唱豫剧。豫剧《花木兰》《穆桂英挂帅》《朝阳沟》的一些选段就是那时候跟着父亲学习的。
板胡是豫剧伴奏不可缺少的乐器。父亲能用它拉出大公鸡的叫声,小狗的狂吠声,鸟儿的啼鸣声。高昂嘹亮的琴声伴着窗外的雨声别有一番风味。因为那把板胡经历过战争年代,父亲对它有很深的感情。据说原始的板胡瓢曾经在抗日战争时期被打碎了,是当地农会的一个会员找木匠又给配上了一个。母亲特意给那个板胡缝制了一个军绿色的板胡套。父亲每次把板胡装进板胡套挂在墙上的时候都若有所思,恋恋不舍。
下雨天除了可以学唱豫剧以外,还可以尽情地读书。那时我已经上小学,大部分汉字是认识的,遇上不认识的字,便用拼音去查《新华字典》。下雨天看的书除了课本以外,还有父亲带回家来的小说和报纸。记得我看的第一部小说是《红岩》,很崇拜里面的主要人物江雪琴。读的第一篇散文是高尔基的《海燕》,也被海燕不惧狂风巨浪勇敢飞翔的精神所感动。上世纪60年代没有电视机,也没有电话,看了高尔基的《海燕》后,不由自主地想朗诵,于是就拿水杯当话筒,让父母和弟弟妹妹当观众,着实地过了一把主持瘾。
冬天来了,外面狂风呼啸,雪花飘飘,一家人围在火炉旁听父亲讲战斗故事,火炉下面的烤地瓜冒出甜甜的香味。父亲一边讲故事,一边掏出冒着香气的地瓜分给我们。
奇怪的是平时吵闹很厉害、一刻也不停闲的弟弟们此时却格外安静,也许他们和我一样被父亲讲的战斗故事所迷住了吧?
大雪过后,我们村里的小剧团就开始为春节唱大戏准备了。当时正是全民狂欢的年代,村村都有宣传队。小学放了假,便到村宣传队里学唱歌和跳舞。每年的春节,村子里的宣传队都要搭台唱戏。唱戏之前看剧务点汽灯也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汽灯的个头很大,外面有挡风的玻璃罩。点汽灯的时候先加满油。然后给汽灯打气,看到玻璃纱做的灯泡鼓起来后,就可以点灯了。
灯亮了,照得满屋如同白昼。大家把汽灯提到舞台中央,用绳子把它吊在舞台的前上方。整个舞台立马就在灯光的照耀下鲜活起来。演员准备到位、各种道具准备到位,演出就开始了。
扮演穆桂英的演员嗓子很亮,还没出场一声叫板就赢得了台下观众的热烈掌声。然后一个鹞子翻身到了台中央亮相,漂亮的扮相引起一片喝彩。
我家住在村委会的前院,父亲是剧团里的首席板胡伴奏,也是演员,很受大家尊重,因此我在剧团里也成了受欢迎的人物,每次看戏都坐在最前排,有时候还会被领到台上去亮亮相。
大戏连唱三天,每天剧目都不重复。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演员们为了演好自己的角色,每天都要到大队俱乐部里集合练习。我也每天早早地就跑到大队俱乐部里去等待。我家的东邻居是一位70多岁的老太太。按辈分我称呼她二奶奶,她还给我起了个绰号叫“小戏迷”。二奶奶也是戏迷。二爷爷常年生病早早就过世了,二奶奶一个人过生活。年老体弱,一些重体力活干不动,我和弟弟就轮流给她挑水。
二奶奶家里有个水缸,每次把水缸灌满水后,二奶奶就笑着说:“来,小戏迷,奖励你两块糖。”我谢过二奶奶,拿了糖就跑回家里炫耀。分给两个弟弟一人一块,弟弟高兴地冲我做个鬼脸,拿了糖就跑出家门找小伙伴炫耀去了。看着弟弟高兴的样子,我的心里也乐开了花。
童年的快乐伴随着我,滋润了我的心,陶冶了我的情,让我一生受益。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想想小时候那些快乐时光,也就不害怕了。
编辑:慕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