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苑 十三朝古都的早晨（外二首）

文/成文贤

首先醒来的不是城墙和钟声

它们沉默已久，而是

昆明池的眼睛和大雁塔顶上麻雀的叫声，还有

大街上晃动身影的环卫工人

迷雾在护城河上飘荡

历史的真相不知还要被隐藏多久？

城墙下，一群老年人在广场跳舞

歌舞升平

一个王朝落幕，一个王朝兴起

不远处，一台破石机仿佛在坚硬的历史上打洞

每一下破碎声都是惨叫

每一下都血肉横飞

每一下都让人胆战心惊

寒冬的曦光轻柔

仿佛怕打碎十三朝古都

曾经的美梦

作为一个视自己为尘埃的、卑微的乡下人

我不敢面对

眉邬乡党白起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卒的血腥

不敢直视顶羽火烧的阿房宫

更不敢倾听几千年金弋铁马的嘶鸣

我没有勇气面对李白的醉酒

面对杜甫的悲悯

我还是悄悄地坐在慈恩寺的门口

静静地听从寺内传出带着玄奘法师河南口音的诵经声

静静地等第一缕阳光穿越千年的时空

照耀佛塔金顶

温暖我空空的手心

从永宁门登城墙

几只鸭从护城河上飘来

浮在唐朝的梦里

河岸上一只黑色的猫，是否

是武则天恩宠的那只

邪恶的猫？

跟在一群身穿汉服花枝乱颤的女子身后

我仿佛就是一位情窦初开的小生

永宁门睁着巨大的眼睛

看朝代过往

人潮涌动，潮起潮落

城墙上金碧辉煌

那是夕阳回首时抛下虚幻的衣裳

在异乡

声音追着声音

车流叠加形成洪流

一浪一浪

仿佛每一个浪头都冲向我

没有人在意我的惊慌

包括路边草丛里翻弄阳光的麻雀

深冬，身处异乡的闹市

一想到春节临近

寒风会一遍又一遍在耳边私语

回家一词从心底泛起时

总会带着几滴思乡的泪光

编辑：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