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这些麻袋扛上,大模大样地上山。”马伯雄指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说,大家这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昨晚大雨倾盆时,大家坐石窑里发呆。马伯雄看着堆放的空麻袋和玉米秆、谷子秆计上心来,他要大家把这些装进麻袋里。大家不知其意又不好问,就将麻袋装得鼓鼓囊囊,现在果然派上用场。
山道十分泥泞,装作物秆的麻袋虽然不重,但由于体积太大,背着爬山还是吃力。踉踉跄跄地,大家爬到半坡,见北边的大沟里走着一队人马,马伯雄说我们走慢点,要让敌人发现,而且觉得麻袋很重的样子。那队人马走出了沟,朝沙家店方向奔去,显然没发现山上的他们,这让马伯雄很是沮丧。一定要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这边来。马伯雄想着,见峁边线上有一块巨大的土柱子,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便让大家使劲往下推。“轰隆”一声,土柱垮塌,大大小小的土圪在山坡上滚动,果然引起敌人的注意。见山上的一行人,背着沉重的麻袋,敌人就马上射击。马伯雄说大家稳住,敌人离得远,子弹射不到这儿。他们继续“沉重”地往上爬。“叭叭”,屁股后面的泥土飞溅起来,再一看,敌人到了山根底,开始组织爬山。马伯雄目测距离,估计爬上来起码要二三十分钟,便指挥大家绕到山背后,把麻袋统统扔进一条窄窄的深沟里。他对小黄说,找最近的路,去和周站长会合。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陕北的大山一座连着一座,从沟底看,此山与彼山不同。站到山上,却发现都差不多。也许小黄紧张,领着大家转了两圈,发现要去的山还隔着一条深沟。咋办?走近道就要从山下到沟,再上山,这样被敌人发现了就是靶子;走远道是要再绕两座山,但相对安全。为了安全,绕吧,马伯雄说道。
“马县长,对面来了一队人马。”打头的小黄说。
“停——赶紧掩蔽。”马伯雄指挥大家在高粱地里猫下腰,仔细看着这队人马,从南面来的国民党兵。他悄悄问小黄再有无道路,小黄说没有了。马伯雄扭头看后面,追兵也在靠近,他们被前后夹击了。下面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大沟,想到清涧县两亲兄弟跳崖的故事,马伯雄说我们抓是不能让敌人抓的,那就往悬崖边靠吧。
南北两队的国民党人马会了面,相互询问部队的番号。北边的问有十几个扛麻袋的看见没有,南边的说没。他们分析估计在附近。两队人马拿起枪,漫无目标四处开火,试图用火力逼人出来。
“同志们,如果被敌人发现了,我们宁肯跳崖也不能让他们抓走。”马伯雄悄悄说。看到大家点头认同。小黄说跳前,我们一定抱一个“胡儿子”,跟他们同归于尽。“敌人过来了,我们的身子压得再低些,低些。”马伯雄悄悄说,把身子完全贴在地面。只要敌人露头,就抱着一个,跳崖。“叭叭”,枪声零星响起,听到头顶上的敌人脚步开始凌乱,又听到惊恐的喊叫声,“是共军来了,给我边退边打,我们是找粮食的部队,不能在这儿恋战。”“噼里啪啦”的枪炮声激烈起来,听得出双方开始激战。马伯雄探起半个身子,看到是县游击支队来了,敌人两股并成一股,与游击支队边打边退,渐渐落荒而逃。
马伯雄他们从峁边露头,被眼尖的周站长看见,大喊:“马县长,可找到你们了,大家好吗?”“粮食全部转移了?”马伯雄见周站长的第一句话,就问粮食。“转移了,连一颗粮渣渣也没给‘胡儿子’留下。”周站长说。“大家辛苦了,高大队长,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们说不定这会儿就跳崖了。”马伯雄和县大队的高大队长握手致谢。高大队长说:“马县长,金副书记到了杨家沟,她正四处找您,说有急事。”“那我赶紧去了,周站长,你把粮站的事处理好,这可是关系到战役取得胜利的大事。”
夹击马伯雄的两路敌人,都是找粮的后勤部队,他们会合后两手空空,十分尴尬,就携手继续赶往沙家店,面对粮站空空如也的几孔石窑,恼羞成怒地放了一把火,在村庄里横冲直撞搜粮。别说搜不到,人也是除老少病残之外,一个年富力强的都没有。着急啊,国军整编师三十六师成千上万的人马,开始在沙家店附近集结,狭窄的沟道被拥得满满当当,吃喝拉撒是头等大事。他们为何要集结在沙家店,因为有情报显示,毛泽东和中共中央机关就在附近。雄心勃勃的钟松师长,立志要在这个地方改写中国历史。
马伯雄匆匆赶回杨家沟。金秀在书苑等他。自打马瑞琪搬离了书苑,这里就成为接待站。“哎哟,听说你们被敌人追着跑,让人担心死了,没事吧?”金秀见到马伯雄,第一句话就显出无比担心。“毫发无损。”马伯雄轻松地说,还特意拍了拍胸膛,活动了四肢。
(未完待续)
编辑: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