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我也不会说,你知道我忙甚着?不怕公子笑话,就是在分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土地。四处跑,柳家洼,三道沟,玉家湾,他们的土地分了精光。党的政策是,先划定七种阶级成分:地主、富农、富裕中农、中农、贫农、佃农和雇农,再没收地主和富农的土地,鼓励富裕中农自动献出,中农的不动。分地嘛,佃农和雇农分好地,参加革命的地主子女和拥护苏维埃政权的地主也能分地,还有,单身汉可分两份。政策老多了,我这脑子一下子记不全。”李胡子说着,戛然而止,因为看到马伯雄在奇怪地笑着。
“难怪你忙,干了这么多的大事,革了多少地富的命,请继续说。”
“公子,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就直说了,看看革命的形势,像万老师用诗歌形容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马氏庄园分地上次弄得消停了,不过我估摸迟早又会烧起来的。还是早做准备,你们马家的七十二堂,妥妥的都是地主,像你们家就是豪绅。你有文化,学点党的政策,好。”李胡子说着这个,但不能说米东区委早把马氏家族进行了秘密摸底。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听说过这话吗?”马伯雄问。“敌人,朋友,革命,这是你想的吗,咋这么亮堂,一句话就把革命说全了。”“我哪有这本事,这是你们共产党的领袖,毛泽东说的。”“你还看毛主席的书?哎呀,我就说,你们文化人有眼头见识,前三后四考虑得周全。放心了,我彻底放心了。”李胡子说,那茂密的胡子,也舒心地笑了。
织女渠如期开工。站在渠首拆了房子的地上,李工直夸马伯雄厉害,陕北人民厚道。马伯雄说这和我没关系,是共产党的号召力强大。李工眨巴眼睛神秘地看着他,用手比画八字,问你不会是这个吧。马伯雄哈哈大笑,说你看我无缚鸡之力,人家会看得上我?李工说在渠尾驻着一支八路军,最近军人好像增加了不少,他们不会来工地捣乱吧。马伯雄哈哈大笑,说百闻不如一见,改天带你去见见他们。
“马公子,我来报到。”一身便装的李胡子,精神饱满地扛着铺盖卷,带着几个人走来,说。和马伯雄谈话后,李胡子向组织提出了参加织女渠建设的请求,获得组织的批准,还要他在建设之余,宣传党的政策方针,积极发展党团员。
“你不是……好,欢迎欢迎。李工,这就是给你介绍的工程管理,石匠李四的哥哥。”
“李四的哥哥一定是李三吧,欢迎加入。”李工扶扶眼镜,高兴地说。
“那么忙,你咋能来?”马伯雄走到李胡子跟前,悄悄问。
“那天回到支队,我把这的事一说,你猜支队长咋说的?修织女渠对米脂百姓来说,是十万火急的大事,部队理应全力支持,最近部队又新接了十几个兵,力量壮大了。你可以去支援。”
李工说:“你们嘀咕啥,李三,你当的是不赚钱的工头,不会不满意吧。”
“满意,满意,为家乡建设水利工程,我一万个满意。”
安顿好李胡子他们,李工和马伯雄巡查工地。河岸沿线全是黑压压的劳力,他们挥汗如雨,挖渠道,平整地。李工说这些人的干劲真大,倒逼我们的进度。
“看这架势,你是打算全线开工?”
“是的,我把带来的人马撒开了,分段负责放线,严格把关。这样能有效缩短工期,早日让米脂百姓受益。这是我老李四十年水利施工中,前所未有的。”
“谢谢你,李工。”马伯雄真诚地说。
“谢啥,我已成了米脂的一员,织女渠也有我的一分子。”
“对对,欢迎我的米脂老乡。”马伯雄连忙说。
“摊子铺得大了是好,不过也担心,这喜怒无常的无定河,漂移不定,或深或浅。根据有关水文资料和我们实地走访调查,洪水期最大要有好几百个流量。织女渠工地拉开这么长,万一遇到大洪水,极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有没有应对办法?”
“办法是有,我们该准备的也备好了,一般的洪水可以应对,就怕五十年或百年一遇的大洪水。但愿,我是杞人忧天。”
夜深人静,“咔嗒咔嗒”,织布机好听地响着。北院的葡萄架下,马伯雄和万仙如听着悦耳动听的织机声,欣赏着一轮圆月。
“伯雄,厂子开工几个月,你知道织了多少丈布?”万仙如问。
马伯雄实在不知厂里的情况,投产没几天,他全身心地投入织女渠的建设。这样的花前月下,岁月静好,对他们而言简直是梦中的奢侈。
(未完待续)
编辑: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