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大陕北》（连载142）

文/姬晓东

“李工，你们前期工作做得真是扎实，问题也摸得准，佩服。”会后，马伯雄对李工夸赞道。“必需的。马先生，你觉得今天县政府的会，解决了啥问题？我发现一个问题也没解决。”李工问。“是的，问题提出了，县长的讲话热情洋溢了，仔细盘算却没一条落实。任县长说容他调查一番，就不知这一番是多长时间。”“知道我们的人下来摸底为啥没找县政府配合吗？如果找他们配合，一个礼拜能完成的工作，他们介入了，恐怕一个月也完成不好。”

“你们准备开工吧。我表个态，请李工和工程队大家放心，那些问题，有我马伯雄在，就影响不到工期。”马伯雄胸有成竹地说道。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这些年的经历悟出一个真理：能组织发动百姓的事，前些年靠的是乡绅，现在要靠共产党组织和万仙如这样的共产党人，他们，能一呼百应。

“恭喜你，也恭喜米脂人民，渠道修好能旱涝保收，再不会出现妻离子散、卖儿卖女的人间惨剧。”听到织女渠将要开工的消息，万仙如对马伯雄热烈地祝贺。她知道，马伯雄为之付出了努力，这也是他心中的梦想之一。

马伯雄说别急着恭喜，摆在面前的难事有一河滩呢。他拿出笔记本，一道道说出来。万仙如听完，逐个分析了半天，说放心好了，有米脂县委和米西区委，这些问题定能迎刃而解。

中共米脂县委成立了织女渠特别协调小组，由万仙如担任组长，米西区委书记担任副组长，织女渠沿线涉及的各村苏维埃主席为成员。作为顾问，马伯雄参加了协调会议，让他大开眼界。

“同志们现在开会了。抽烟的尽管抽，喝水的继续喝，不过都要竖起耳朵，听。误了事，可要拿你们是问。”区委书记的开场白别开生面，很接地气。“下面请织女渠修建顾问马先生来布置任务。大家欢迎。”

“先生们，我不是布置任务，是说困难……”马伯雄的开场白，突然卡壳了。面对吸烟的、抠脚的农人们，他觉得称先生很好笑，又不知准确地该称呼啥。“请大家来，就是看着解决这张图上的问题。”开会前，按照李工提出的问题，他沿着无定河跑了两天，将问题全部落实到图上，这会儿他开始逐个讲解。只有能工巧匠的事没提，因为工匠大都出在河东，他的心里有了人选。

“大家清楚了吧，我们一个个来解决，先说渠首的。”马伯雄讲解完，区委书记说。

“渠首的事好办，咱就来个凉拌。”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说的话，令大家捧腹大笑。他是渠首那村的主席，拍着胸膛“咚咚”作响。他说我们村不就是要搬迁两家人？这里给大家保证了，会散了就落实，一个礼拜后，拆房。咋不问主家，就能把人家的产权随意处理了，马伯雄觉得不可思议，瞪大眼睛问：“主席，你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在这儿大包大揽，拆房子是大事，必须经主人的同意。”

大家哈哈大笑，说他说了就能算，因为一家是他家，另一家是小舅子家。拆自家的房这么大的难题，就在谈笑风生中迎刃而解。马伯雄觉得不可思议，问主席，你的房子拆了还有其他房子吗？主席说没有。那拆了哪里住？主席说简单，跟着共产党分了地，有了粮，现在又修渠道，别说拆房，就是挖祖坟，听党的也没错。马伯雄被深深打动了。

修一道渠，要占用上百亩滩地，可想而知织女渠的渠道有多长，修好会有多少人受益。这个浅显的道理，农人们都懂得，凡被占用地的村必定就是受益村，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所以占地也得到一致同意，且决定渠道修到地里时，不用给任何人打招呼。未被占地的主席们才沮丧呢，愤愤不平地问马伯雄，为甚渠道不过自己村？马伯雄说这次资金不足，等以后有钱了定会延伸下去的。他安慰着大家，为这些朴素的农人们，对土地的情感，有着大彻大悟的理解。

有了冲天的热情，就没干不成的事情。刚刚宣传要征用修渠的劳力，沿线的农人们争先恐后，都想让渠道在自己的地盘上多走几丈，能多浇几分地。吵嚷不休中，区委书记又给大家协调，定了规矩。

一个会议，把那么多的事弄妥，马伯雄觉得不可思议。他对万仙如说，今天我才知道啥叫众人拾柴火焰高。万仙如问，你说火焰是从哪儿来？见马伯雄摇头，她说有最重要的两条，一条是共产党是人民的政党，做事的出发点，是为普天下劳苦大众；其次是土地分配到户的力量，直接牵动着他们的根本利益。这儿还是国共共管区，有机会我们去延安看看那里的政治清明和老百姓的安居乐业。

万仙如的话，引发马伯雄的浮想联翩，没收土地涉及的地主毕竟很少，而分配到土地的人是大多数，这样的政策受绝大多数人的欢迎，那是必然的，这也正是共产党为天下老百姓当家做主的宗旨所在。

（未完待续）

编辑：大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