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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摩托车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作者:李红艳 时间:2021-04-12

从初中到高中,我和哥哥一直寄宿在学校附近的居民家。学校附近的居民房很抢手,一学期下来房费也不便宜。尽管家里不富裕,母亲还是为了我们方便,毅然租下了离学校近且宽敞明亮的一间屋子。我们寄宿的那户人家,一共住了八个像我一样来自各个村庄的学生。
  高中的学习压力很大,时间也很紧迫,尤其是中午放学,几乎没时间做午饭。一开始,我和哥哥经常在外面的饭馆里吃饭,时间久了,哥哥得了肠胃炎。母亲知道后,隔三岔五从村里赶到镇上来给我们俩做饭。
  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农忙的时候,她早早起床去地里干活,快到中午时赶着时间坐大巴车回镇上,为的是让我和哥哥吃上热乎乎的午饭。我刚上初中时,村里到镇上还没有大巴,还不是水泥路,一个小时的山路,我们每周都会走一次,夏天周六回家的时候遇上下雨,我们推着自行车,每走几步路,泥巴就裹满了轮胎,我们就拿着树枝刮掉泥巴继续向前推,等回到家里,天都黑了,人也累瘫了,但是看到母亲热乎乎的饭菜端到面前,心情顿时晴朗了。
  母亲每次来镇上给我和哥哥做饭,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既可以吃到母亲做的饭,又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做作业。
  大巴车每天固定时间只有一趟,母亲觉得很不方便,就买了一辆小摩托。那次周末回家,看见院子里一辆黑色的雅马哈摩托车,我便问母亲是怎么回事。她说她正在学骑摩托,学会了就能随时来镇上为我们做饭。我听了很震惊,因为母亲个子不高,而那辆摩托车座位可不低,学起来肯定很困难。而且,母亲几乎连自行车都不会骑,更别说眼前这个摩托车。我劝她别学了,怪危险的。可她没有听。
  有天放学回到租屋,看到母亲在做饭,走路时脚有些跛,我问她是不是骑车摔的,她说没事。我掀起她的裤腿,看到她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一块磕破了皮,刚结成黑紫色的痂。我心疼母亲,仿佛看到了她学骑车一次次跌倒的样子,哭着对她说别学骑摩托车了。母亲还是说没事,一点小伤算什么,学车哪有不摔就学会的。
  后来我知道,母亲之所以买那辆座位高而难骑的摩托,只是因为那是店里的最后一辆,有优惠,比那些座位低、容易骑的摩托便宜几百块。
  母亲学会骑车之后,小黑摩托就成了她的专属坐骑,红色的头盔也成了她骑车的标配。不管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她总是骑着小摩托来到镇上给我们做饭。摩托车的后座总是捆着一大袋东西,前面的保险杠上也挂着两袋,里面装的是从地里收来的洋芋、嫩玉米棒以及其他蔬菜。它们可能没有菜市场卖的个头大、颜色鲜,却是最独一无二的。
  母亲轰隆隆的摩托车声经
  常在村里的小路上响起,时间久了,村里人也就知道母亲出门的去向。他们在路上碰见母亲时也会习惯性用方言说:“看娃起哩曼?”(意思是,照顾孩子们去了吗?)母亲每次临回家的时候,我总会站在房东家门口的那条水泥路送她。看着她晃悠悠地骑上摩托车,背影在小路上由近及远,最后形成一抹红色的圆点,我才肯离去。
  后来,母亲也学会用她的小摩托载我。第一次坐她的车,我有点害怕,不过我相信母亲,还是颤颤巍巍地坐了上去。摩托轰隆隆开动了,母亲再三嘱咐我坐在车上不要动。我也害怕,坐在后面紧紧抱着她的腰,紧张得屏住了呼吸。行驶了一段之后,觉得没啥问题,我才放松下来,连连夸赞她骑车技术好。
  那天,坐在母亲慢悠悠的摩托上面,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傍晚的天空披着霞光,红彤彤的,风儿也懒懒地吹着,母亲红色头盔下面露出的马尾轻刷着我的脸庞……忽想起书里的一句话:夕阳想用它的光照透这个世界。路旁向后倒退的柳树,耳边呼啸而过的汽车,一切显得格外美好,除了红色头盔上面那几道小小的刺眼的划痕。


编辑: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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