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顺路拜访朋友,并无事相托,事先也没有约。走到朋友办公楼的走廊,忘记他是哪个房间,电话给他打过去,朋友接电话,说自己很忙很忙,在外地开会,回来要请我吃饭云云。我隐约听到朋友说话,循声而去,确定他就在某间房中,便拿出放了我最新散文集和书法的袋子挂在他的门把,走时不忘拍他的门,然后恶作剧般快速走开,一直走到朋友单位门口,掏出一根烟吸上,发现朋友的电话过来,我故意不接,想象朋友看见我的东西,脸上作何奇怪模样,我不禁一乐。
在杭州旅游,夜里无事,便坐上出租车,打算去浙大。司机很热心,和我聊天南海北,知道我是西安人,他便说自己最爱西安,爱西安小吃,爱西安人豪爽,到了西安就想长住不走。这位司机说了这么一大通话,无非是和我拉拢感情,然后硬把我拉到郊外一家夜总会门口,非让我去里面玩,说有杭州的小姑娘,很便宜的。我知道是圈套,所谓小姑娘其实是女酒托,一夜不让你出个万八千元岂肯罢休。我看街道冷清,少有人至,便问司机我如何回去。司机让我留下电话号,我装作吃惊的样子对司机说:“我的手机忘在宾馆了,我必须回去取。”这位热心的司机,绕了半个杭州城把我送回去取手机,一路还和我谈天说地,以为自己的计谋将要得逞。我下车时要付他车费,没想到他怎么都不肯要,我回房间一觉睡到天亮。想到这位司机等我出来,左等右等不到,不知怎样怨天怨地,我不禁一乐。
我有一作家老哥,性情豪爽,为人最忌讳装腔作势,虚伪作假。有一日,我去他工作室,聊到下班该吃饭了,他告诉我有个老板说崇拜他很久了,要请他吃饭,于是带我去一家很高档的大饭店,老哥衣着朴素,那个老板进门问,你是不是×××,说的就是老哥的名字。老哥一看这个老板就不认识他,便说自己不是×××,老板说找错地方了,转身离去。老哥连忙对我说,走,走,走,他都不认得我,还说崇拜已久,可见是个虚伪之人。于是带我进了旁边巷子一家小饭店,要了三个小菜,拧开一瓶长脖子西凤酒,你一杯我一杯就喝开了,任凭老板电话打个不停也不接,我不禁一乐。又有一回吃饭,也是一个老板请客,吹嘘自己和一位大领导关系熟,老板没料到我的老哥和这位领导是挚友,老哥便让老板给领导打电话,老板推说自己换了电话,把领导的手机号丢了。老哥便掏出手机,要给领导打电话,老板连忙劝下,对老哥说:“哥呀,不要打了,兄弟实话实说,我和领导关系熟,领导和我关系不熟么。”听到这话,举座皆乐。
有位领导的秘书是宝鸡人,到了省城西安,难改他的口音。早上,我给秘书打电话,问领导在不?秘书回话,领导吃去了。中午,我又给秘书打电话,问领导在不?秘书回话,领导吃去了。到了下午四五点,我想着领导该吃完了吧,再给秘书打电话,问领导在不?秘书依旧回话,领导吃去了。我暗自感叹,这领导太能吃了,吃一天也吃不完。过几日,一位宝鸡朋友对我说,秘书说的是“出去了”,宝鸡口音是“吃去了”,你理解错了,我听了不禁一乐。
一日,清晨出门,看到一个中年男人骑着自行车,边骑车边哼小曲,春风得意的样子。男人骑了不远,在三位清洁工跟前停下,把车立住。男人跨在自行车上,趾高气扬地对三位清洁工说:“我现在任命为你们的负责人,也就是领导,你们以后听我的安排。”一位女清洁工问男人:“你前天还和我们一起打扫卫生,今天怎么就当上我们的领导了?”男人说:“谁让我女婿给我找了领导,又给领导送了米(礼)。”男人咬字不清,三位清洁工都以为是送米,便说,我们也能给领导送米,让我们也送点米吧。男人正色道:“你们以后就好好听我的安排,不要想那么多,要是送米(礼)也是给我送呀!”听了这话,我不禁一乐。
我去某局拜会朋友,大院里站了很多上访的群众,我目不斜视直接进了办公楼,保安也没有阻拦。我走上楼梯,听到保安的声音:“站住,你找谁呢,电话联系,门口登记!”我以为叫我,回过头看,原来是一个男人要进楼,被保安拦了下来。那个男人说:“刚才那个胖子进去,你怎么没有拦呢?”保安一本正经地说:“人家一看就是领导,不像你左顾右盼,我都注意你好久了,你想冒充领导呀!”我意识到他们说的就是我,不禁一乐。
写作多年,得过不少奖,每每得奖,奖品多是一堆书。我扛着一袋书回家,看门人问我,你不是写书的人么,怎么还把书往家里背。我奇怪他的话,就说写书的人难道不读书了么。看门人说,你见过山里人把石头往山里背吗?我顿时无语,不知怎么回话,想了想,不禁一乐。
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来了一位朋友,他看我的文章对我说,这些也能算文章呀,这样的东西他能说三天三夜。我说,你写给我看看。他嘿嘿一笑,对我说,文章这东西写起来哪里有个头呀,还不如去吃碗葫芦头。并对我说,葫芦头可不是葫芦,是猪大肠长得像葫芦,所以叫个葫芦头。你这文章写的似乎是乐事,也不是乐事,只能说苦中作乐,乐在其中吧。
编辑:慕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