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巢的滋味

　要过年了，母亲打来电话说，在北京的弟弟拿到新房子了，要装修，决定不回南京过春节。还说，如果你走不开的话不回来过年也不要紧，今年大家过个自由年。
　　想到弟弟一家都不回，过年就少了很多乐趣，再加上节日期间单位里也正缺人手，我立刻就决定不回家过年了。挂电话时，隐约听见父亲在对母亲嘀咕些什么。过了两天，父亲打电话来问：“真不回来过年了吗？”我说：“节日加班计划已经报上去了，不回来了。”父亲“哦”了一下，不言不语地挂了电话。感觉出父亲沉默中的失望情绪，我心里有了几丝不安。接下来的日子里，父亲的电话多了起来。有一次，一向生活要求很低的父亲居然叫起苦来：“你们不回来，这个年真不是过年了，你妈年货也不办，什么都不预备，说要过个节约年。”听到父亲在告状，母亲没等他讲完电话就在边上跟他争执起来。听到一向和和气气的父母竟争吵起来，我惶恐不已。第二天我打电话给母亲，劝解母亲。母亲说，你爸爸是在找茬呢，他是怪我不叫你回来，他现在是越老越像小孩子，爱热闹。我笑道：“那您就多买些好吃东西骗骗这个‘老小孩’嘛，干嘛还要过什么节约年？”母亲说：“我们两个老人能吃多少啊，省下一点钱也可以给你弟的家庭建设添个砖加个瓦，他在那里安个家太不容易了。”我说，他哪里会要你们的钱啊！快别节省了，你们好，也就是在帮我们了。母亲“嗯嗯”地答应着，可我知道母亲还是会过一个节约的年。
　　越接近年关，父亲的电话越多也越短，三言两语之后，总会轻描淡写地问一句：“工作安排没变吗？”放下电话，我就在心里暗自后悔，可工作安排已经定下，没法反悔了。再来电话时我说，你们到苏州来过年吧。他们不肯。我又提议要安排他们春节去旅游，他们回绝得更快了。母亲数落父亲不明理，尽给孩子添乱。父亲不敢再问我回去过年的事了，又在电话里偷偷地问：“五一节回不回来呢？”听到向来严厉的父亲此时却如孩童般恳求起自己的子女来，我心酸不已，父亲真的老了。我连忙答应着。父亲笑了，又道：“那首《常回家看看》真好，我已经学会了，以后唱给你们听。”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帮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呀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多年前就唱红了的这首歌，到现在才真正触动我。今年，在全家团圆的节日里，我的父母将守着空巢。一念至此，我眼前到处都是他们寂寞的容颜。

编辑：庞阿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