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诗人郭鹏,为自己的诗集取名《沸腾的生命》——一种生命激情的喷发,一种昂扬向上的精神姿态。由此,我们感受到年轻人身上那种特有的热情和活力,对生命状态的理解、把握以及忘情投入。这种勃发的生命意志,值得我们珍视。因为,它对诗歌(艺术)创作而言,可谓一股强劲的动力,一种持续、高效的精神燃料。
对于写作,郭鹏在诗歌中也进行了表达:“祈求那电光火石般的灵感/在一霎那间迸发”“奋然间手中的笔/化作一扶飞驰的犁”。当然,诗歌写作仅有热情是不够的,还需要灵性、智识以及长期艰苦的艺术磨砺,甚至更多。
这本诗集就题材、内容而言,主要有两大类。一类是爱情诗;一类是诗人对于抛洒热情和汗水的地方——空港新城的倾情书写,其中还有对这块土地上历史人文的沉思与触摸。先说爱情诗。郭鹏的情诗给人的直观印象,就是其中充满了绮词丽句,像“娉婷”“婀娜”“倩影”“缠绵”等等。这些略显古典的修饰语汇,一方面展露了诗人的缱绻情意,另一方面也缘于情感世界特有的旖旎和妖娆。自然,情感世界是多姿多彩,有层次和深度的。比如,初恋时的纯情和忧伤:“丘比特的那支神箭射错了方向/两颗心从此受了伤/每夜枕着你的名字入眠”;比如,爱情的神奇,由于“相思渲染了颜色”“期许增加了高度”,从而让一只灰白色的高跟鞋变成了桃红色;再比如,感情的深挚:“唯愿彼此为浆/再荡涟漪五十年”;还有,对于爱情的生死相约:“许你地老天荒/许你死生契阔/更迭树叶与年轮/不变岁月与初心”。
总之,郭鹏在他的诗歌中,丰富而层次分明地呈现了爱情生活的种种情态。其情感表达的方式是质朴而直抒胸臆的,这当然能感染到人、感动到人。但诗歌形象的塑造也很重要,这决定了诗歌的成色和品质。“颈间的虹”就是一个醒目而精警的意象,作者的浓情蜜意穿缀成珠链,悬挂在恋人颈间。可以设想,如此提炼和塑造诗歌的意象和形象,若能成为一种有意识的行为,那么,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和打磨,定会产生批量的语言成果。
位于西咸新区的空港新城,短短几年已然崛起,它的临空物流、国际商贸以及高新技术产业,令人侧目。而这样一座现代商贸之城,如何与诗歌发生碰撞和联接,我们可以从郭鹏的诗歌中找到例证。“蓝天下诞生一座新城”,而诗人是无数建设者中的一员,作为新城崛起的参与者和见证者,他完全有资格发出心底的呼声:“奋斗的汗与泪积蓄了许久”“多少回艰辛里开疆拓土/多少次荆棘中筑巢引凤”“采一抹保税区云蒸霞蔚的蓝/幻化成廉洁诚信的铮铮誓言”。在《六度春秋》《空港之泉》等作品中,诗人集中表达了对这座城市的深切感受。同时,新城所处的地理区域,也是一个风土人情和历史文化深厚积淀、交相辉映的地方。《我在空港的杏花林等你》《北杜秋柳》等诗,就写出了特有的地域风情;而《致上官婉儿》《冬日群访萧何墓》等作品,则重在挖掘历史文化中的诗性。这样,郭鹏的诗歌表达,由当下的城市生活延展到地域以及历史的纵深,有了空间和时间上的双向打开,因而显得难能可贵。
在这两大类作品之外,还有一些题材的书写给我较深的印象。试举两例:像《明前茶》这首诗,写的是茶叶,茶叶的生长以及冲泡、饮用过程,但顺着“最美的绽放”“超度”“唇齿约会”等词汇的引领,我们发现诗人最终进行的,是对生命的理解、认同以及经验传达。再比如,《萤火虫的墓志铭》这首,“鼓足了毕生的光亮/只为那一霎那的闪耀/空气中弥漫着悲壮/在荒芜落寞的山岗”。这首诗通过透析萤火虫的生命,达到对人类命运的认同和褒扬,意境、氛围的渲染烘托出一个永恒的主题。
由此可见,郭鹏看似散漫的书写中,一些重要的诗歌主题、逐渐清晰的诗歌脉络已经呈现出来。当然,这需要耐心,需要锲而不舍的技艺操练,最终,在语言的锤炼打磨和生命本体的思悟中达到某种程度的契合。
通读这本诗集,可以说其中的每一首、每一行,鲜有矫饰和做作,在表达上哪怕笨拙,但始终透露着真诚。这也是诗人应该保持的品质。我与诗集的作者并不熟识,仅有几面之缘,但他的和善、机敏与睿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想,诗歌对于郭鹏,不仅是一种情怀,还是生命质量的提升方式。在纷繁芜杂的现代社会,填充我们生存空间的除了相对丰裕的物质,还应该有诗意和诗性。诗歌塑造人的心灵,生成诗人的精神面相。我们由此寄望诗人,在生存实践和诗歌表达的过程中,能够切近并真正拥有自由和美善——自由的灵魂,倾向美与善的生命,这肯定也是“沸腾的生命”的初衷和终极图景。
编辑:庞阿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