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特别冷,但也是腌制黄菜的最佳时机。
一到冬天,母亲便在灶房里存放些大白菜、红白萝卜、洋芋、红薯等。这些家常蔬菜都耐放,也都是自家地里产的。母亲总是笑着说,咱家今年又丰收了,有了这些宝贝,今年的冬天就好过了。岁月的风霜虽然在母亲脸上留下了沧桑的印痕,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感觉到她的脸上依然充满了幸福和欣慰。
随着时光的流逝,许多往事化作云烟。但母亲做的酸辣黄菜却总是令人口舌生香,使人难忘。直到现在,也总能在饭店小馆吃到大厨们做的酸辣黄菜,但总是不那么正宗,似乎还欠缺农家味道的一种淳香淡然。
每年冬天,母亲都要做些黄菜。这也是家里过冬的必备菜,简单易做,又耐贮存。母亲先把大白菜切成不太细的丝,放在开水锅里一焯,捞出控干。然后把从村西头做豆腐的老刘家要来的老豆腐浆倒在小瓷瓮里,再把焯水控干的粗白菜丝放入瓮内,不需加其他调料。随后用一张干净的硬塑料纸往上一蒙,用绳子绑结实,盖上石板盖,让它慢慢发酵。大约两星期之后,白菜便有自然发酵的酸味,就能慢慢捞着食用了。
那时家贫,母亲总是省吃俭用。她煎黄菜的时候,先给锅里倒入一点很少的棉花油,一把柴火放入锅底,油温升起了,放入切好的蒜苗、辣椒面,再倒入适量的黄菜,翻炒几下加点水,适当放一点醋,加盐、花椒面,再放入一些开水烫过的短粉条。稍煮一会,捞出放入小瓷盆里,此时一窝香喷喷的酸辣黄菜便做好了,直让人眼馋心动。条件好的还可以给黄菜里面煮些豆腐,味道更佳。因为条件差,那时我们家是不经常吃豆腐的。
早晨一放学,我和兄弟妹妹相继回家。父亲和母亲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有凉拌胡萝卜丝、油泼辣子,当然也有我最爱吃的酸辣黄菜,还有冒着热气的金黄色苞谷糁饭,和蜂窝煤炉子上烤的又黄又热的馒头。一家人围炉而坐,暖意融融。父亲总是不厌其烦地给我们讲做人的道理,母亲则劝我们赶紧吃完了好去上学。
也许从小吃惯了母亲做的各种简单家常的美味,长大后我渐渐也爱上了美食烹饪。父亲不在了,我便时常做一些美食孝敬母亲。我虽然能做一些母亲做不来的菜品,但我却永远也做不出母亲做的酸辣黄菜的味道。
时至今日,我还时常要健在的母亲做酸辣黄菜吃。母亲却总是眯着眼睛笑着说:好娃哩,现在生活好了,这都没太多人吃了,你还没吃够呀!
我知道,在这一窝热气腾腾的黄菜里,有母亲一生的善良和勤劳,也有她一生的贫困和坎坷。在寒冷的冬天,一家人有空闲团聚在一起,围着火炉小坐,听母亲唠叨着家长里短,邻里杂事。我们说着人生的酸甜苦辣,享受着人间的至真至爱。这何尝不是幸福的人生呢!
编辑:慕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