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千年中国社会大变革 一代陕北知识分子大觉醒 长篇小说《大陕北》（连载222）

文/姬晓东

女儿坦陈自己在十六岁时加入共产党，现在一边在榆林养病，一边肩负着统战重任，还要给延安传递重要情报。连自己最亲的女儿，竟也是潜伏在身边的共产党人？他不得不佩服共产党的厉害。受女儿的影响，邓宝珊逐渐了解并接受了共产党的许多主张，与延安方面成为好朋友。那段时间，父女俩经常徜徉桃林山庄，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两年前，邓友梅在临终一刻还嘱咐他，要和共产党永远和平相处。

听说邓友梅安葬于桃林山庄的后山梁上，马伯雄和金秀采摘了路边的野花，前往墓地凭吊。这是一冢用砖头垒砌的圆形墓，一块青石碑上，邓宝珊亲笔题写“亡女友梅之墓”，字迹遒劲有力，饱含深情。

“金秀，听了邓友梅的事，我十分敬佩她，也更加敬佩共产党。”马伯雄对坟茔三鞠躬后，发自内心深处地说道。

“是的，这就是信仰的力量。”金秀说。

自从住进桃林山庄，同一屋檐下的两人，虽说一个睡在床上，一个睡在地铺，但两人的称谓发生了变化，再不能称“马县长”“金副书记”，彼此直呼其名，金秀十分自然，马伯雄起先有点拘束，叫过两次后，也顺理成章。

“伯雄，解放战争这么快就出现了胜利的曙光，你料想到没有？”金秀躺在床上，侧转身问地铺上的马伯雄。

“我看到了毛主席在重庆发表的《沁园春·雪》，就知道共产党一定能取得全国的胜利。但是胜利如此之快，的确没预料到。”

“全国解放了，你打算干甚，实现你的建筑师梦？”

“那是一定的，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一打就是十几年，全国解放，百废待兴，建筑师一定是最好的，也是最忙的职业。你呢？”

“我还没想好呢，解放了，继续革命是必然的，不过，作为女人，我也渴望家庭和爱情，希望生一堆娃娃，哈哈哈哈。你笑我了吧。”金秀说着，脸色绯红。

“没笑，挺好的愿望，但愿早日实现。”“伯雄，你——”金秀说着，目光迷离地看着马伯雄。“我们一切的期盼，都留在解放后吧。金秀，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

屋里的灯光熄灭了，两人均匀地呼吸着，思维却在大幅度跳跃。他们共同憧憬着明天，憧憬着希望的未来。这天中午，邓宝珊给马伯雄拿过来一份电报，说：“傅作义将军电邀我赴北平议事，商议战事吃紧的平津问题。”“邓总司令，您要是离开，我们——”马伯雄探寻地问道。“我已与左军长谈过，后续的事由他处理。紧急情况，你也可以通过他和我取得联系。希望我们再见。”邓宝珊握住马伯雄的手，说。邓宝珊此次离开榆林直抵北平，与傅作义商定了将绥远的部分部队东调，并从他的晋陕绥总部抽一个旅协防包头。随后，他从北平直接到包头，再未回榆。

在马伯雄拜见邓宝珊的几天后，邓专门让左协中军长来桃林山庄与他们认识。马伯雄开诚布公地说了前来榆林的使命。左军长听后半晌没再说话。邓宝珊打着哈哈，说此事非同小可，请左军长慎思。这次他走北平前，继续留马伯雄和金秀住在桃林山庄，是在把榆林防守重任交给左协中的同时，要求左留住马伯雄和金秀，通过他们保持与共产党的对话畅通。事实上，二十二军在此时，仅有军直属特务营、通信营、辎重营及八十六师的三个团，再有晋陕绥总司令部的人把守榆林城垣。城东有二五七团，城北和城西有二五八团和二五六团布防。这是这些年里，榆林军力最差的时候。

马伯雄和左协中见面，传达完中共高级领导人关于榆林和平起义的指示后，说这是共产党为榆林守军指出的一条光明之路，请左军长斟酌，尽快做出决定，千万不敢错过起义的最佳良机。左军长说感谢共产党的指路，不过还请马先生理解，此事实在太重大了，我断然不敢做出决定，还需与各部协商，会以最快速度将信转交给邓总司令，毕竟他是榆林的最高长官。

马伯雄听出来，这些话里面有搪塞的意思，也有拖延和观望的成分。榆林守军被困许久，压根儿不知在全国其他战场上，国民党部队一败涂地的惨状，而解放军的两次攻城，蒋介石、胡宗南要求固守待援，也的确派出大批援军，保住了榆林城不失，为左协中和二十二军官兵，给了翻盘的幻想。要左协中当场表态，似乎早了一些，马伯雄想。

与左协中相比，傅作义和邓宝珊在北平和平起义的道路上，就痛快多了。

傅作义派出自己的代表，与共产党就和平解放北平进行了两次谈判，来到北平的邓宝珊，每天晚上与傅作义推心置腹，分析战情。

当人民解放军东北野战军的十一个纵队，已将东起山海关、西到张家口的狭长地带，以及平津地区的傅作义部五十二万大军，团团围住一个多月后，东野兵临城下，依旧是“围而不打，耐心等待”。

（未完待续）

编辑：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