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如果可以

文/ 张晓润

在迎向新日的生命里，时间，我愿它是慈祥的老人，包容下一切发霉的菌，而迎向新生的毛发。

如果可以，请封锁书页上所有的标记，留白昏暗的笔迹，只把时光像光纤，而非磨盘，带进新日的钟声和河山。

经过峭壁与道路的挤压，在新日的气象里，我很想让石头，那些黑色的石头，不经整理，就能成为纹路清晰而内质坚韧的守候。

守候于桥头，听流水像篦梳一样刷过粗鄙的泥沙；守候于围栏，听灯火像眼睛一样凝视晚归的脚步；守候于荒野，听风声像风箱一样拉过长眠的庭院。

因为，在人生无所不在的练习场，唯石头，能抗住一切的颤抖和冰冷，让新日经过的一切沉寂或开花。

旧年已去，一场繁华过后，必拾一地落叶。但总有新的物事涌来，要推开新的流水和波澜。

经过岁月的沉积，浮华终将蒸发，只剩内心的桃花。这内心的桃花开了，谢了，笑了，哭了，但总是有旧年与新日的明丽和灰暗同在。

不必装框，不必入镜，等岁月的手，盘一发髻，顶着它笑容可掬。新的一年，我想积攒下更多内心的热浪，去热爱那些顶上柔软的炊烟。

如果可以，让新日的衣裳里，仍有我难卸的温度和蜜意。

有清风吹动新日，而我又怎敢只识旧年罗裙。北风横吹，而我胸中自有短笛相陪。雪野苍茫，人世苍茫，但脚印却不孤单。亭台落雪如棉，反道是人瘦如签。

草庐如盖，庐下迎来的却又是一朝山水。我们有共同的故乡，乡音不改是最好的明证。

行走在雪白的冰面上，日光如昨，人世恍惚。雪落故乡之时，人已如雪葵开放。行走、漫步，把雪言欢，把明亮弹拨，向着更远那方。

又是新景，仍有撇不开的山河和故人。寒窗暖烛，让崭新的一切在雪地跳跃、奔跑，谁说旧时不可回眸，重新来过，不再虚度光阴。

往前走，我们就能听见春天的马蹄声；往前走，脚下的白雪就能推开来年的花朵。天空高远静谧，人似春秋草木，风来，雪过，衰草上的人间，仿佛是另一类密语。

旧日从洁白中来，又将从洁白中去，道路即使曾有过太多的浑黄、暗哑，但它永不失光明的前途。

身后雪亮如镜，苇草挺拔。岁月之上，人影飘忽。在新的年岁里张望、回探、行走，我们深谙黄土贵重，福恩绵长。

新年，如果可以，我们仍旧要抱紧时间的大鼓，继续敲响所有的振奋和欢呼。

编辑：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