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鲁迅长安行》（连载79）

文/王鹏程

《卧龙寺观音像》线条遒劲，宝相庄严，出于唐代画圣吴道子之手。卧龙寺在西安城东南隅卧龙巷，创建于汉灵帝时期（168—189）。初名“福应禅院”，唐朝时因有吴道子所画的观音像碑，得名“观音寺”。相传，北宋初年，高僧“卧龙和尚”惠果入寺住持，宋太宗亲临此寺与惠果谈论佛法，并更改寺名为“卧龙寺”。历代住持中高僧辈出，尤其是民国时期，寺内高僧云集，现代禅宗代表人物虚云法师（1840—1959）在西安期间也曾驻锡于此，卧龙寺也因此被誉为“西北第一禅林”。1900年，慈禧太后与光绪皇帝避难西安期间，曾施银千两重修卧龙寺，慈禧亲书“慈云悲日”“三乘迭耀”匾额，并为寺院山门书额“敕建十方卧龙禅林”。卧龙寺原收藏有举世闻名的《碛砂藏经》（见前文康有为“盗经”一节），后移藏于陕西省图书馆。

8月1日上午，鲁迅同孙伏园阅古物肆，购买的小土偶人、瓷鸠、瓷猿首（原文为“磁鸠、磁猿首” —— 编者注）、彩画鱼龙陶瓶等，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古物。

除了鲁迅自购外，刘镇华还以碑刻拓片相赠。据鲁迅日记，1924年8月3日，“晚刘省长在易俗社设宴演剧饯行，至夜又送来《颜勤礼碑》十分，《李二曲集》一部”。

《颜勤礼碑》，全称《唐故秘书省著作郎夔州都督府长史护军颜君神道碑》，是颜真卿七十一岁时为曾祖父颜勤礼书写的神道碑。文见《全唐文》卷三四一。大历十四年（779），立在万年县凤栖原。该碑右侧上半宋人刻“忽惊列岫晓来逼，朔雪洗尽烟岚昏”十四字，下刻“民国宋伯鲁题跋”。该碑元明时被埋入土中，至民国年间才重见天日。现存西安碑林。1923年宋伯鲁在碑下题记：“右《唐夔州都督府长史颜勤礼碑》，曾孙鲁郡开国公真卿撰并书。民国十一年壬戌十月之初，何容星营长获之长安旧蕃廨库堂后土中，石已中断，上下皆完无缺。”

鲁迅1924年到西安时，此碑发现不久，学界甚为关注，拓片极为珍贵，刘镇华赠予鲁迅拓片十份，可谓厚礼。《颜勤礼碑》四面皆有文字，故鲁迅书账记“十分（份），四十枚”。返京后，鲁迅赠给好友数份。日记中记，8月13日赠李慎斋一份，15日赠季巿（许寿裳）一份，16日赠徐思贻一份，18日赠戴螺舲一份。

李二曲（1627—1705），明清之际思想家、哲学家。名颙，字中孚，号二曲。陕西周至人。与孙奇逢、黄宗羲并称“三大儒”。重视实学，提倡“明体适用”。著有《四书反身录》《二曲集》等。《二曲集》为其门人王心敬汇编，共二十六卷。第一卷至第十五卷为讲学之语，或自著，或由弟子辑录。第十六卷至第二十二卷是杂文。第二十三卷至第二十六卷为追思其父的诗文，内附其母彭氏的传记诗文。嘉庆十五年（1810）刻，咸丰元年（1851）重刻，有小乡嫏嬛山馆重校刊本，题为《二曲全集》。据单演义考证，刘镇华赠送鲁迅的《李二曲集》系竹纸，光绪刊本，共二十六卷，十六册，二函。

第三十章

鲁迅在西安的饭局

1924年2月，傅铜欣然接受王捷三的建议，将鲁迅列入赴西安讲学讲师团名单。因而，在这之后，王捷三可能通过王品青（鲁迅写作“王聘卿”），开始与鲁迅商洽西安讲学一事。到了6月底，鲁迅终于明确答应。在28日的日记中，鲁迅记道：“午后赴北京大学监考。下午访李庸倩。至晨报社访孙伏园，而王聘卿亦在，遂至先农〔坛〕赴西北大学办事人之宴，约往陕作夏期讲演也，同席可八九人。大风，旋止。买四尺竹床一，泉十二元。子佩送榆木几二。”

鲁迅是日赴“西北大学办事人之宴”，商定赴西安讲学事宜，并做启程准备。6月30日，“同伏园至门匡胡同衣店，定做大衫二件，一夏布一羽纱”。7月3日，“访孙伏园，下午同至劝业场买行旅用杂物”。7月4日，与王捷三约定“赴陕之期”，“从伏园假泉八十六元”。7月5日，“夜往西庆堂理发并浴”。7月6日，从李庸倩与常君处“假旅费十元”。准备停当之后，7月7日启程。当天日记：“上午三弟来并交西谛所赠《俄国文学史略》一本。寄女子师校考卷一本。寄向培良信。雨。午往山本医院，以黄油饼十枚赠小土步。晚晴。赴西车站晚餐，餐毕登汽车向西安，同行十余人，王捷三招待。”

6月28日鲁迅赴约的“西北大学办事人之宴”，具体菜品没有文字记录，但总体应该不差。7月7日北京西车站的晚餐，设在著名的京汉路食堂，这里的菜品非常有名。邓云乡说：“那时前门的瓮城还没有拆除，早在庚子（一九〇〇年）侵略者八国联军占据北京时，把京汉铁路一直延长到前门西，修个车站，后叫前门西车站；另外京奉路修到前门东，叫前门东车站。去天津、奉天、张家口在东站上下；去保定、石家庄、汉口，或转正太路去太原在西站上下。当时火车上的餐车，归富人包办。北洋时期，交通部的厨房，是十分有名的。京汉路餐车的专利，也是同这些人有关系的厨师包办的。”

（未完待续）

编辑：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