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旅长,你回来了。”胡管家见到万星明,激动地说着,顿时老泪纵横。
“胡管家,说了多少次,叫我星明就好了,请再费心给下面安顿一声。”万星明说。他当了营长后,通天苑的上下都喊官位,这让他非常生气,他让通知下去,一律用以前的称呼。当上团长后,这毛病又犯了,他又通知压了下去。这次当旅长后还没回过家,老毛病又从胡管家这儿滋生。
“父亲,身体还好吧。”万星明问候着父亲。榆林城叱咤风云的万掌柜老了,身子佝偻着,显得老态龙钟。
“平时有些不好,这会儿看见你回来,小病就没了。”万掌柜从躺椅上麻溜地坐起,幽默地说。
平日里,万掌柜念叨最多的就是大儿子。女子仙如几年不回家了,问别人说被共产党派到南方工作,但他隐隐约约觉得有问题,又不知是甚问题,时间一久索性不再提及,免得想起来心里隐痛。二儿子倒是经常在榆林出没,还管理着毛纺织厂和钟楼书店。厂子看起来活计很多,似乎也很赚钱,但万向明似乎在外面做另外的大事,比厂里忙得太多。这小子越来越话语少了,听说做事十分凶残,仇家很多。有时候看着万向明阴冷的眼神,那股直逼而来的冷气,让他也不寒而栗,发自内心的害怕。大儿子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军人,但是使命感太强了,把军人当作神圣职业,是个随时能为国捐躯的职业军人。
“你的那个萨,叫仁花,也好吧。”“好着了。父亲,有一个好消息,您马上就要当爷爷了。”万星明高兴地说。“啊,真是天大的好消息。胡管家,把那坛陈年汾酒拿来,备些酒菜,我们喝酒庆贺。”万掌柜说着,满脸泛出夺目的光彩。“又喝酒,又吃菜,有啥值得庆贺的?昂,是万旅长,你多会回来的?”万向明匆匆进门,见万星明也在家里,淡淡地问道。按说好久不见的亲弟兄,一见面的正常反应是惊奇与高兴,万向明却如此平淡,让万星明很不理解。“我回来几天了。”万星明也平静地答道。“向明,你就要当二爸了,今天好好陪我们喝几杯,好久也见不到你的影子了。”万掌柜带着埋怨的口吻,说。“还没生出来,庆贺个啥。”万向明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这是人——甚话。”万掌柜把人话改为甚话,虽然气愤但吞吞吐吐。“我实在没时间,回家来也是收拾点东西,马上要到机场,去南——”万向明的话未说完,意识到了啥,在闭嘴的同时,飞快地瞥了万星明一眼,匆匆进到自己的房间。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万星明压制住内心的狂喜,不敢再与万向明对视,他竖起耳朵,听着万向明急促的脚步逐渐消失,顾不得和父亲解释啥,直奔桃林山庄。
榆阳河由东北向西南汩汩流淌,流过玉砚桥后,河摆正了方向,正东流向正西,急迫地奔向几百米外的榆溪河。重新扩建后的榆林机场,就在榆阳河南和榆溪河东的一片田地里。跑道的四周是庄稼地,只有西边和南边,有两片一年四季碧绿的松树林子,而西边靠河滩的远比南边的大上三四倍。
一大早,飞机场附近出现了三五成群的人们,虽然穿着普通,但从他们的举手投足、穿衣装扮来看,显然不同于普通百姓。他们的衣服和裤兜里都是鼓鼓的,似乎顶着硬器。
上午快十一点钟,空中传出一阵高过一阵沉闷的轰鸣声,一架草绿色的飞机钻出了云层,在强风里摇摇晃晃降落,飞机的螺旋桨还在转动着,搅起一阵阵黄尘漫天飞舞,舱门并未打开。几分钟后,只见三辆吉普车疾驶过来,停在飞机旁边时,舱门开了。
“叭叭叭!”冷不丁的几声枪响,打破了机场的宁静。枪声中,隐约可见机舱里倒下一人。从枪响的方向定睛一看,榆溪河畔突然冒出一大群穿乱七八糟服装的人,他们“呼”地拥了过来。驾驶员一看事态不对,猛踩油门,飞机加大了轰鸣,扬起的风尘把吉普车里下来的人,吹得东倒西歪。接着,飞机像是一个疯子,跌跌撞撞在土道上奔跑,猛地昂起了头,摇摇晃晃飞上天空,一溜烟钻进了云层。混蛋王八蛋,咋飞跑了?在吉普车旁猫着腰的万向明,歇斯底里地骂着,转身一骨碌钻进车里,发现马伯雄还站在车外,一旁的袁主意挥舞着枪在拼命反击。万向明想要下车拉马伯雄,车门未打开却招来一梭子子弹,吓得他忙缩回了头,喊袁主意拉上马伯雄。袁主意一拉马伯雄推上了车,谁知马伯雄麻溜地从另一个车门又下去了。袁主意只得再次过去拉马伯雄,“叭”,一颗子弹不偏不倚地击中袁主意的胸部,笨重的身子就地“扑通”倒下。
(未完待续)
编辑: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