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误传已久的俗语

文/李会贤

俗语，是古人在长期生活实践中总结出来并广泛流传于民间的通俗语言，更是先辈们智慧的结晶。它能够言简意赅地告诉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做人、处事的道理和准则。譬如，“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这里“百日”比喻的是夫妻双方在积年累月相处过程中所产生的感情深似大海。又譬如，我们经常用到的那句“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就是告诫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一旦遇到似乎是怪异的现象时，不必大惊小怪，只要保持安然不动，就会自然无事。

千百年来，俗语在人们的生活交流和情感表达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是促进社会文明进步的有益补充。时至今日，俗语依然是文人雅士和寻常百姓所共用的一种雅俗共赏的语言形式。但其中有许多字句在口口相传过程中读转了音或是用别了字，导致以讹传讹，改变了句子原本的初意。现择数例，略做辨析。

“无奸不商”，现在通常是指不奸诈就不能作商人，换言之就是说商人都是奸诈的，带有贬义。但究其本来，应是“无尖不商”，也就是说不善于让利就不要从商，带有褒义。古代粮食的计量单位是升或斗，商家卖米时为了吸引顾客，在用升或斗量米时，以戒尺样的工具，削平升或斗中隆起的米，保证分量准足。当银货两讫之后，商家会另外再加点米于升斗之上。如是，已抹平的米表面就会鼓起一撮“尖头”，以此让利顾客，赢得诚信。由于后人误传，将“尖”演变成了“奸”，随之，词性也就由褒成贬了。

“无毒不丈夫”，现在通常是指男人要想成就一番大事业，就要心狠手辣。其实这句话的完整句式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可是，将这两句话连在一起，似乎有些不搭调，因为前半句中的“量”是指度量，即教人做事要像君子一样胸怀宽广，坦坦荡荡，大度容人。很明显，后半句的意思与古人一贯崇尚的价值观念完全不符。究其原因，就是后世人们在传用过程中，将后半句中最为关键的一个“度”字误传为“毒”字，与原句意思正好相反。

“狗屁不通”，现在通常用来形容某种说法站不住脚或者没有意义。现实中倘若狗屁不通，岂不憋死狗了？这句话的原文是“狗皮不通”。因为狗身上没有汗腺，皮肤上没有汗眼，排汗都是用舌头。以“狗皮不通”来形容某个事情的发展就像狗皮一样已经闭塞了，也喻指一个人说话或作文毫无道理，极不通顺。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现在通常理解为是对于尊贵的官员不应轻易动刑，而对于普通百姓则不必过分讲究礼节，是封建等级观念下的产物。其实这句话原意是“刑不尊大夫，礼不卑庶人”，倡导在“法”和“礼”面前人人平等，不会因为你有大夫之尊就能免除刑罚，也不会因为你是普通百姓而被礼仪拒之门外。后来在天长日久的流传中，把“尊、卑”二字换成了“上、下”二字，使原本语义随之反转。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通常是指不生育后代就是最大的不孝。此语原句出《孟子·离娄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在古文中，“三”并非一定指三，有时是表示多的意思。纵观整句话所要表达的意思是，舜在娶妻的时候，没有预先向父母禀报，没有做到一个后辈应有的本分。而不孝的表现形式有很多种，但其中以不尽后辈的本分为最大的不孝，并不是指没有生育后代就是最大的不孝。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里的“无才”通常被误解为没有才学。此语出自明朝陈继儒编写的《安得长者言》：“男子有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古人认为，对一个女子来说，德行、人品和心地至关重要。如果一个女子谦卑有礼、人品正直、心地善良，这样的人必定是有德之人。句中的“无才”并不是指女子没有才华，而是指不轻易在人前展示，更注重内心的修养。上下两句互文见义，强调的是无论男女都应以德为本，这也是传统观念中“德重于才”的体现。

“最毒不过妇人心”，现在通常是说天下最毒之人莫过于妇人，一旦女人发起狠来比毒蛇都要厉害。其实这是一句贬损女性的无稽之言，是对“妇”和“负”这两个同音字的误用。“最毒不过负人心”语出明代冯梦龙编著的《警世通言》中，其意是辜负别人真心的人是最恶毒的人，并不特指女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通常解释是一个人如果不为自己着想，就会被天地所不容，强调个人利益至上。其实这句话中的关键字“为”，指的是修行、修炼之意。全句的意思是说人要修为自己，提高自身素养，才能被社会所接纳；如果不能修为自己，那就愧对于天地良心，被社会所不齿。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此语中的“皮匠”实际上是“裨将”的谐音误传，裨将在古代是指副将，其意是说三个副将的智慧合起来能顶一个诸葛亮。后来这句话在民间流传广泛，并将其中的“裨将”误传为“皮匠”，形成了现在的“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一俗语，形容人多智慧多，寓意平凡人的智慧和力量也是不可小觑的。

“王八蛋”，这句话大家都知道是一句骂人的话，但又找不出用此话骂人的理由来。原来，乌龟的腹甲纹理看起来像“王八”二字的样子，所以人们戏称乌龟为王八。通常认为乌龟下蛋是一个好兆头，乌龟蛋被视为丰收的象征，代表着将会有好的回报和成果，何来骂人之意？其实这句话原本的面目是“忘八端”，八端是指“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是一个人为人做事的根本，如果不顾这些道德约束，就会被人痛骂为“忘八端”，后来被讹传成了“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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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究竟有多少这样的误传俗语呢？这还真是一个无法准确回答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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