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大陕北》（连载125）

文/姬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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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就要打过黄河了！”“不会吧，黄河那么大的水，不把他们给淹死？”“打过来了也不怕，我们这在深山老林里，小日本进来转三圈就迷糊了，哈哈。”

马氏祠堂里，各位堂主议论着北平卢沟桥发生的“七七事变”。讨论日本人到了山西，会不会打过黄河的问题。毕竟，杨家沟离黄河才几十里路。

族长马瑞琪正襟危坐在老二叔的位子上，说出今天的议题：如何响应政府号召，为黄河守军募捐粮款。“各位堂主，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大家心里明镜一样，募捐活动大家定会慷慨解囊。国共两军将士，不仅守着黄河，也守着我们米脂，守着杨家沟和马氏庄园。我报个数，光亮堂出五千块。”

连续几年的丰收，各堂又开始积蓄了不少钱粮，有了钱，又是国难当头，大家纷纷报出三两千的募捐数，最低的也是一千块起步。“光明堂。”马瑞琪盯着马拥护问。“我，我出一百块。按说理应多一些，可我家的情况大家也清楚。爱国不论多少，量力而行就行，要的是众人拾柴火焰高的精神，我说得对不对？”马拥护说。每当商量这种事的时候，他就会暗自高兴，自己不用带头的，拿大头的必定是马瑞琪，谁叫他是族长呢。

马拥护的哭穷，招致大家鄙视的眼光。上次李胡子挖出他家那么多金银财宝，底裤都露了，装穷还有意思吗？

马瑞琪再不搭理马拥护，对大家说：“县里还有一个规定，就是募捐款收齐并统一登记后，捐款上万的村和个人，需派代表送到前线，直接交给队伍拿回收条。有两个事需要商量，河防的有国军，也有八路军，究竟送给哪家？再就是，派谁去慰问合适？”

这个问题上，大家的意见出奇的一致，两家部队河防都有功，都要去慰问，谁也不慢待，谁家也不惹。“我去慰问。”马拥护主动报名说，对这种出风头的事，他一辈子总是最热衷的。“光明堂的报名了，谁还去？”马瑞琪问。

因为马拥护报了名，再没一人报。

“你们都不报不行，这么多钱款，我一个人是不敢送的。族长，我希望你们光亮堂派个人，让马伯雄去。这侄子见过世面，无论国民党共产党，见谁家的长官也不怵。要是逮住个小日本，还能当翻译呢。”马拥护说。

这家伙，真会钻空子。马瑞琪是不愿让儿子去的，马拥护的话说到这份上，也没反对的道理，只好说：“大家意下如何？”见无人反对，说：“大家再没其他事，散了。”

“等等，大家聚在一起也不容易，不妨拉拉世事。”一个堂主建议说，“米脂城里住着国军，河西听说又来了一个团的红军。弄不明白了，两家驻在一起，这是国共好了？一个驴圈里，能拴住两头叫驴？”

他的问题引来大家的哈哈大笑。“不是驻了两家，国共已成为一家了。红军改名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国民党县政府里也坐着共产党的干部。”又一堂主说。

“国军和八路军联合起来，一起打起了日本。古往今来，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分分合合，忙着折腾。”马拥护一副满腹经纶的样子，说。

“我有个建议，静观其变，不欲其乱，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好，散了。”

坐着马车，马伯雄和马拥护沿着黄河西岸，一路南下先去了吴堡。县政府提供五六个慰问点，由他们自选，他俩说随便选一南一北两个县。南边的是八路军警备八团，北边是驻防府谷的国军团。

“轰隆隆！”“轰隆隆！”

马伯雄和马拥护刚到吴堡与八路军警备八团接洽上，与参谋话没说几句，铺天盖地的炮弹飞过头顶，在附近落地爆炸。参谋让他们就地卧倒，飞起的一块土疙瘩，不偏不倚砸到马拥护的礼帽上。马拥护“哎哟——”了一声，吓得立马软瘫。

“同志们，进入工事，准备战斗。”指挥员果断下达命令。参谋喊来军医，为马拥护检查诊治。

“伯雄老侄子，我不会死吧，我可是不想死啊。”马拥护哭了起来。

“先生，站起走几步。”医生摘下他的礼帽，发现毫发未损，又摇动他的双臂，按压双腿后，让他走几步看看，发现并无大碍。

“伯雄，我们赶紧回吧。”马拥护的胆子输了。

（未完待续）

编辑：大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