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五十多岁了,从记事起,就与劳动结缘,在劳动中快乐,在劳动中成长。
我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生活在陕西耀县的县城边。那时的家庭大多兄弟姐妹几个,学校的课程谈不上负担,但生活的负担却很沉重。大人的旧衣服改小了给孩子,老大穿小了老二穿,然后往下传,不论谁家,没有衣服不打补丁的。吃的东西更是以杂粮为主。但艰苦的生活造就了我们热爱劳动的性格,因为大人小孩都在劳动,劳动中获得了无穷的快乐。
我们生活的这条街道在漆水河边,这条河养育了我们整条街道的人,这条河是我们的母亲河。并非是从河里打鱼,河里的鱼很小,那是我们孩子们“打江水”时的收获,能够养活我们的是河里的石头。是由街道居委会联系,家家从河里刨窝子挖石头,再运到各家门前,用东桥头上农民卖的柳条和铁匠铺打造的小铁锤组合成砸石子的工具,石子敲砸成要求的大小规格,码齐堆成方,等待建筑工地来收购。并非有些人描述的那个年代,老百姓什么生意都不能干。
我六岁就在河里刨石头,刨深了出水,因个小都不好爬出来。那时候居民住的不是现在的单元楼,家家都有院子,家里养有鸡羊兔等。除了刨石头,孩子们还要放羊割草和到农民的机井给家里挑水,现在的人想象不到当时的孩子是怎么挑得动水的。我们放羊是在一个铁路桥两边的缓坡处。羊是大人分别从农民手里买的,几只生羊很快成了熟羊,还自然而然地就出现了头羊。割草时草里总有铁道上落下的道碴,一不小心镰刀硌了石头就划破了手,然后迅速地拔一把刺儿草嚼碎敷到伤口,立即能止血。放羊的时候,我们孩子们腰里总别个弹弓,每次太阳落山收羊,走在头羊前面的我,总会用弹弓打下一两只麻雀的,回来后泥巴包了,撂进地火里烤熟吃。孩子们长期放羊的这个郊外铁路桥,我们就叫它“羊桥”,后来整条街都这样叫,恐怕铁路人不知道他们的铁路桥还有这样一个孩子赠送的别称。
我们忙家里的劳动,还不忘学校布置的任务——给郊外的生产队送粪,再拿上生产队的收条交给学校。
劳动之余,我们还会给自己制造玩具,那时不像现在,现在的玩具都是厂家制造的。我们孩子们手工制作能力很强,尤其男孩子,一根铁丝用克丝钳可以造出弹弓、皮筋枪,自行车废链条能够做出火柴枪,子弹壳还能加工成炸药枪。春节时,最喜爱放炮仗,买不起我就自己造,竟然懂得了一硝二磺三木炭原理。当然最简便的办法是拾别人没炸响的炮仗,剥取里面的炮药,攒多了倒进一个烟花筒里,下面是炸药,上面火药和金丝药混在一起,再插好炮捻子,塞上棉花,这好有创意的炮仗就做成了。待点着,先喷烟花后炸响,小伙伴一阵欢呼,那真是爽歪歪啊!孩子们后面追喊:“再放一个!”我前面边跑边答:“就不,就不!”大人们喝斥玩疯了玩过了,孩子们调皮,慢慢也不管了,搁到现在,需警示,弹弓、火柴枪、炸药枪、炮仗,能够伤人,少儿不易,切勿模仿。很快武的不玩又爱起文的,当心爱的连环画买不起时,就借小同学的照着画一本。
从小爱枪,使我长大到了部队扛上真枪时,更爱得投入。连长指导员让我保管连队的枪,我把每杆钢枪拆开组合,擦得锃亮,很多枪号记在脑子里。劳动增添人的智慧。退伍参加铁路工作后,工厂里干钳工活,我是得心应手。业余时间,书法、篆刻、绘画、文学,成为我一生的追求。
我们童年的快乐来自劳动,我们在劳动中成长。我们的快乐比我本文叙述的要多得多。我真是同情现在的孩子,相对于我们这些老辈人的儿时,他们并非不劳动,他们的劳动似乎只有繁重的学习这一项,除了学校的作业,还有无休止的课外辅导班、培训班,为的是与其他孩子相比不输在起跑线上,而这些大多都是大人强加的意志。从他们愁苦的脸上看不到我们儿时那样欢快的笑容。他们从两岁半就进入幼儿园学习,童年的快乐从此被剥夺。这样的孩子只有学习成绩,而没有劳动的创造力。他们的未来,就是国家的未来。不该再这样下去了。
编辑:慕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