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去宁陕时,宁陕的绿,宁陕的美,宁陕的幽静,宁陕的年轻,宁陕的热情,一直在我的想象中。
5月的秦岭,遍山都开满了不知名的鲜花,车在山路上颠簸,花在颠簸的途中起伏,天空犹如清洗过一样,车窗里不时有山野的小风飘进来,香气溢人,这样的空气有钱恐怕也难买到啊!闻着花香,闭上眼睛,惟有汽车的引擎声,回荡在山谷之间。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前后望去,既没有村也没有店。正疑惑的时候,来了几个年轻人,一问是梅子乡的领导,来给我们做向导。路呢?
乡长说,没有大路,是一个人带领全村人修的路,在地图上找不到。
我丝毫不会把车在行走的路叫路,也就一米宽吧,一边是陡峭的山壁,一边是凌空的悬崖,茂密的荆棘占领了路面,每拐弯我就担心车会翻下去。安老师比我平静得多,他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吃惊和担心。问他怎么能平静地在陡峭中坦然自若。他说来过几次了,虽然不是这里,但是秦岭的路都大同小异。
陈乡长说几年前,这样的路是没有的。就是走路的人也少得可怜,年轻的男人走了,出山去打工;年轻的女人走了,就不再回去了,回去干吗,能出去就找到各种理由把自己嫁出去了。村子里的男人们找个老婆都难啊!当地有一段顺口溜:“挑担十里不换肩(路窄得没法换肩),吆头肥猪难出山(路陡得肥猪都没法走);竹筐抬出病老汉(谁有疾病只能用竹筐抬出山),满沟核桃滚蛋蛋(核桃板栗烂在山沟里运不出去)。”因为不通路,村民花20元钱从佛坪县石墩河乡买一袋化肥请人背上山,运费就需25元,这给原本生活就贫困的村民来说,脱贫致富的难度再一次增大。
要想富,先修路。村里有一个老人,时任村支书,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在经过再三的考证,他决定要为全村修一条路。消息一出来,犹如在平静的湖里扔了一块砖,反对的大有人在,有人日娘叫老子地骂他,说他脑子不是病了就是神经错乱了,要么就是争着表现想当县长哩。
他应该是个有主见的人,主意拿定后就没有再改变过。包括他的儿子和亲戚都没有能够动摇他的决心。为了一点修路钱,他找领导,领导不在,于是就找个最便宜的招待所住下来,天一亮就去堵,好的是领导同意了他的请求,也顺利地把三万元给了他。尽管和修路的需求还差得很远,但是他把到手的钱预算成了爆破的器材,其余的开销全用在了人情上,每家都出人,这样的话,就不用钱了。
为了顺利出工,他带上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并不情愿父亲给自己的差事,可是父亲的主意他们知道是改变不了的,于是披星戴月地开始了,他们起得比鸡早,凿山开路。除了买来的那一点炸药,剩下的器具就是那些最原始的工具了。刨的刨,凿的凿,叮叮当当地敲了三年,三年里多少人都拼命地赚钱,三年里多少人都在为自己争利益。可是他就吃住在家里,行动在山上。路修成了,自己却为自己换回了癌症。
在梅子乡见到了这个修路的支书,他因为病情在做着化疗。问他修路图什么,他说什么都不图,就是为了让大家都方便。旁边有人说为了修路,老汉把自己几万元都赔进去了。
回到省城,我不断地想起老人帽子下苍老的眼睛。
编辑:庞阿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