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人感冒了,孩子让去医院,不去,也不吃药,脱口而出:“没事!”扛了几天,高烧不退,去看门诊,医生要求住院,不住,还是俩字:“没事!”又耽搁了几天,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再没出来。临终前孩子问他有什么话说,他吐了仨字:“继续治!”孩子闻言,悲从中来。老人不知道,现代医药对他已经无力回天了。一位医生批评老人的孩子没把老人早点送进医院,老人的孩子委屈得泪如雨下,说他爸一辈子固执己见得不可理喻,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只有他认定的道理才是道理,别人说啥,他都听不进去,属于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老人就爱说:“没事!”结果……
“没事!”周围的很多亲朋好友都爱说这句话。一晚,某友酒后,非要开车回去,不管谁拦他,他都用俩字回敬:“没事!”还振振有词:道路宽敞,过往车辆很少,行人更少。说着,开车绝尘而去。有友骂他:“真是个犟牛!”那晚他开车回去,没撞人,却撞树了。去医院看他,被包了头脸,说是破相了。出院后车不开了,酒照样喝,理由还是那俩字:“没事!”他妻子生气地说:“撞死就没事了!”
一位朋友爱喝酒,已喝得东倒西歪、满嘴跑火车了,仍抱住酒瓶,敬这个,敬那个,把一瓶酒全敬了自己。有人劝他别喝了,他说:“我没事!”还抡着空酒瓶问:“我有事吗?喝!”遇见这样的酒场人来疯,谁劝阻,谁自讨无趣。有一次酒后回到家,家里没人,他就势睡地板上了。几天几夜不见动静,对门报警了,他早已经魂归另一个世界了。
还有一位朋友嗜酒如命,谁劝他都甩一句口头禅:“没事!”第一次酒后胃出血,急送医院,巧,他儿媳值班,救治及时,有惊无险,转危为安。出院后,饮酒如故,绝不听劝阻,一句“没事”,顺口便来。第二次酒后胃出血,昏迷后再没有醒来。
饮酒如此,吸烟者更是拿“没事”作挡箭牌。一位老朋友访我,在空调房子吸烟,我当然要劝他,他连声说:“没事!没事!”我笑着怼他:“你没事,我也没事吗?”他继续说:“没事!没事!”还教育我:“说被动吸烟有害,那是胡扯!”我说:“那你吸吧!”我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这位朋友后来因为咳嗽不止,去看医生,医生建议他戒烟,他当面点头如捣蒜,过后仍然是一根接一根,还在人前幽默说:“医嘱,那是遗嘱,你敢当真?”不但不听劝,而且谁劝和谁急。他老婆说他:“不可理喻,死了活该!”过了几年,他真戒烟了,但戒烟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后悔了吗?把“没事”吊在嘴上的人,嘴上是不会说“后悔”的。
一位朋友为官多年,快到站了,却入狱了。他刚上任时,我和他开玩笑:“警钟长鸣啊!”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真书生也!”言外之意,昭然若揭。在他眼里,“百无一用是书生”,既当不了官,也发不了财。他果然发了,曾经一度房子、车,还有情人,应有尽有,虽然从不显摆,却也从不隐瞒,在群里并无秘密可言。我不识时务,总想做诤友,劝他收敛点,他说“没事”,口气轻松,春风得意全在脸上。忽然找不见他了,忽然就听说他“进去”了。
“没事!”真的吗?基于自知之明,属理性判断,说“没事”,那肯定没事;独善其身,一日三省吾身,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人不寻事,事不寻人,说“没事”,那或许没事。然而,如果利令智昏呢?如果鬼迷心窍呢?如果掩耳盗铃呢?如果贪得无厌呢?如果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如果……
一位朋友劝我喝酒,我说我酒精过敏,他说:“没事!”我笑道:“这一杯酒喝进我肚子里,你肯定没事,但能肯定我没事吗?”他拍着自己胸脯向我保证:“没事!”呜呼!他的话,他自己信吗?一意孤行而自闭,自以为是而自慰,偏执偏信而自欺,自己说“没事”,就能没事吗?
俗话说:“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一些人自信得可笑,自大得可悲,自负得可怜,孤芳自赏近于猪八戒自比嫦娥,自我感觉良好甚于井底观天,已经火烧眉毛了还在洋洋自得,已经不可救药了还在沾沾自喜,已经病入膏肓了还在梦想妙手回春,咦!哼!唉……
编辑:庞阿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