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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东风一梦遥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作者:付增战 时间:2020-03-16

读《乐府诗集》中《木兰辞》,看见那军书十二卷,策勋十二转,同行十二年的词句,心下独纳罕古人为何偏爱了十二,难道这竟是一个异常繁多而讨喜的数字? 
  一直想不明白花木兰与一群男儿壮士们朝夕相处了那么些年,竟没人能识破了她的女儿身份。心里猜想她大概外貌太过普通,又英雄气太重,少了很多温柔袅娜的气质,绝不是赵薇、刘亦菲演绎的那样美丽婉约。又或是那一群伙伴太过粗豪,平素对她不够关心瞩目的缘故。岂是什么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之类的说辞可以搪塞。 
  因此觉得这世上两种女人最多,像女人的和不像女人的。第一种可亲可爱,却不可敬。第二种可钦可敬,却不可爱。那第三种呢?于是想到那也有十二个数字排序的美人榜上,竟真的有一位第一等女孩儿探春。 
  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见之忘俗。好身材、好相貌、好气质竟集中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总是林志玲、刘亦菲和李若彤的合体,还要更胜一筹,要让多少男人动心,女人嫉恨。 
  更何况她在外表美丽之下还能看得透,拿得定,说得出,办得来,在众人懦懦之时力挺了平白遭斥的王夫人,救下了鸳鸯;掌掴了王善保家的,说出那一番窝里斗来斗去,最后一败涂地的惊人预言;创了海棠诗社,方得让宝玉和一干姐妹们大展诗才,让大观园里倍添了韵致;又率先垂范,不遑多让地兴利除弊,让早已千疮百孔的荣国府又得以苟延残喘下去。真真有才有识,拿得起放得下的女汉子,更加让人感觉可爱而又可敬。 
  最后也就只有她远离了污浊不堪的荣国府,远嫁到千里外海疆。人都道她是被动接受了命运的悲惨安排,却忘了她自己早就说过,“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若她要是不想离开,以她的心机手段,有千百种方法可以不必走得那么远的。若是她的婚姻和迎春一样不幸,她也大可像娜拉一样再次出走,甚至吞了金子自行了断,愚人尤二姐都能,她不能吗? 
  相比较大观园里那些女儿家的婚姻来说,探春的婚姻也许不够圆满,但却远胜了宝黛的有缘无分,金玉的婚内无爱,女人原就不该把所谓爱情当成人生的全部的。她的美丽和才华足以撑起在周家的地位,最不济,她也是周家的“王熙凤”。 
  她终于走出去了,虽多少有些被动。穿起流光溢彩、艳而不俗的大红婚服,像极了玫瑰花,那时清明的天气依然凄冷,细雨霏霏,江天一色,她在远行之际,一步三顾,无比伤痛,却一直没有停步。往前走,一片人世茫茫,前程未卜。退回去,在那园子里卑微憋屈地活着,还是要落到尘埃里,还不如就这样走出去,虽然孤独,可总有希望。 
  她走了,那群姐妹们也就散了。直到后来她终于回来,看见那曾声威煊赫的贾府落到了这般模样,一定哀伤不已。设若这里还有她在,何至于此!设若这里还有她在,这世间的男人们也一定不会小看了女人。 
  “才自清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我常常感叹探春生错了地方,生在了赵姨娘的肚子里,生在了那个繁华落尽的末世,若她的精神都迸发出来,才智都施展出来,她应该比贾宝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定不会像王熙凤一样殚精竭虑,却因权欲太盛而落下了千古骂名。 
  读红楼,原应叹息。点一支香烟,冲一杯绿茶,在这寒冷漫长的冬日里,春天既迟迟不来,与其被动等待,伤春喟叹,倒不如自己开辟出一片春来,最起码也是勇气! 
  花木兰回来了,贾探春也回来了,千里东风一梦遥,只是和这一等一的好女孩离得远了一些!

编辑:慕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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