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等一下， 我要赞美这个春天

文/远村

天地之间，隔着你我
　　没有谁能从春天的谎言中无伤出逃
　　没有追捧，也没有陷害
　　甚至没有一丝风，一片云，一条小河
　　能穿过陨石垒就的大坝

　　起先发芽的柳丝，倒影在水中
　　像鸭子抱着自己的羽毛不放
　　最后抵达的蒲公英，也像一个顽皮的孩子
　　对一个多变的天气百般依赖那样
　　狐疑不前
　　最小的仪式感，是在荒凉的角落里
　　从温室端出来的紫罗兰
　　叶子上全是
　　献给诗人透明的忧伤

　　飞翔吧，诗人，收起你的哨音
　　收起我北方的豪迈，将春天里的小虫子
　　逐一唤醒
　　仿佛散养的白山羊，不曾触栏
　　仿佛牛的蹄子，马的鬃发
　　甚至毛野人的踪印
　　不曾被玻璃的土地接纳，呵斥或抛弃
　　或一声长叹，只有上升的地气，翠鸟和鸣
　　以及返青的苔藓
　　与人无争

　　你我之间，隔着春天
　　而我被神秘之人，赋予特殊使命
　　冷色调的着装，在孤寂的月光下一言不发
　　沉默的山头，几只布谷鸟在等待黎明
　　从一棵树的左侧出发，一条黄色的大河曲身而过，
　　我的桃花，我的杏花，我无法丈量的
　　大起大落
　　不能给我一个真实的承诺

　　我的孩子，在纷争的乱世中说着胡话
　　春天也不能将她拯救。哦，春天
　　你被一个抒情的诗人无端赞美，但你并不知情
　　像抹上一层绝缘的蜂蜜
　　你只能观望，或等待

　　我有多少次，与你不期而遇
　　竟然言语不多，看见你从
　　放弃的村子传来几个亲切的画面；
　　鸡鸣，狗吠，炊烟若有若无
　　两把木锨立在墙角，玉米架上的小松鼠
　　拍着胸脯跑下跑上，差一点
　　成为你的俘虏

　　椿树，槐树，杜梨树，以及院子里那棵枣树
　　它们雷打不动
　　枝头上方，是那多变的、漂移的
　　鲜卑人、党项人和蒙古人擦亮的白云
　　人间回暖，它们成群结对
　　仿佛草地上的风筝，在半睡状态下百般娇媚，
　　用扶摇或滑翔的姿势，惊扰了一片蓝天
　　它们飘来飘去，看似自由自在
　　实则早已歇菜了

　　而盛开的春天
　　还滞留在风化的石头上。终有一天
　　会绿迷贼眼，它们形成于后疫情年代
　　改变着已经暴涨与即将暴涨的
　　幸福指数，恍若一只啄木鸟
　　既不会带走病虫，也不会带走斑驳的年轮
　　一切都在无聊中进行着
　　而我并不放松，身体那么笨拙
　　转不动那个被称为时间的把手
　　细微的发丝颤抖着，焦虑着
　　当我赋予它们春天的活力，给它们诗歌、盐与水分
　　仍未听见你醒来以后的消息
　　一个手执余香的人
　　对我的努力，一无所知

编辑：晓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