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缘起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作者:张旭升 时间:2025-02-21
文/张旭升 对于浩瀚无垠的宇宙来说,是没有时间的。 然而,晨光初露,“我”企图拆解那块废弃多年的怀表。齿轮与发条在我的掌心泛着金属的冷光,像截取了夜空中一节凝固的银河。重组的指针开始震颤的刹那,我恍然领悟,人类创造的不是计时器,而是将自我从混沌中打捞上岸,将生命的轮齿与自我生命存在的节律啮合的心跳过程。有人说,时间公平得像撒哈拉的星空,每个人都能用不同的容器盛接它的馈赠。 个体生命,因着空间的变化、物体的移动得以在有效的时间中成长,在社会群体中获取自我的意义。自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是如此清晰的一条直线,划破浩瀚长空,将“我”的存在绵延在星空中。时间,与所触碰的物质、相适应的空间,交织成动态的连续体,展现着存在的本质。人们接受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理解了宇宙扩张论,也认识到在这样宏大浩瀚的时空背景下,个体的“我”,怎样渺小地存在于时空错综的宇宙中,却如此时时刻刻真切感知自我生命的存在。个体生命在时空的持续性存在中,散发着自我的芳香,因此人们不断用故事的讲述、神话的叙事、历史的重构,召唤和自证连贯性存在的意义。 考上重点高中那年,妈妈买了一块怀表给我。从尘封的抽屉拿出它的时候,锈迹斑驳的记忆,借着表盘反射的微光,在我心中猛然间泛起层层涟漪。指针停止在三点的方向,那年在树身上刻画的印迹,今年我专门回到小院去寻找,却不见了痕迹。某些斑疤成了我依稀可推测的可能变形,抑或它们早已长高到我的目光所不能再及的高度。我深知时间在生命中的两种形态:摧毁万物,或者酿成琥珀、珍珠和宝石。 杜牧说:“人生直作百岁翁,亦是万古一瞬中。”对于一个人来说,即便是百年的漫长岁月,相对于人类历史的长河,也不过如即逝的瞬间。一个人的出生,标志着专属于他的时间的开始;一个人的死亡,预示着他的专属时间在物理意义上的终结。或许不同人的时间会在不同媒介的影响下,于不同层面和领域产生一定的交集,然而,只有当一个人在其生命历程中展现出独特行动、思考维度时,才能被真正视为一个独一无二的、有意义的存在体。 我在老街中找到一家老旧的钟表铺,修表的师傅说他最喜欢在雨天打磨旧齿轮。每一个旧齿轮都承载着主人独有的气息,当表盖缓缓旋开,仿佛能窥见那些与主人日夜相伴的悠悠岁月,如潮汐般涌来。 康德说:“在我直观的感觉中产生出时间本身。”人们被纷至沓来的事务所困扰,深刻体会到生活步伐的不断加快,以及工作压力的日益沉重。在这个时代,衡量个人能力的标尺,很大程度上倾斜于其对有效时间的掌控能力。时间从未脱离过个体生命而存在,时间仅仅在个体生命的舞台上,被细腻地具化为每一刻的情感波动、每一次的行动抉择以及某一瞬间的生命状态。 儿子书桌上的沙漏里盛满具象的沙子,母亲在米缸中计算每日生计,那些在叠错的院门深处不断彰显的岁月,供养着家族祠堂绵延的香火;先民在龟甲上刻画的日影的长度,博物馆中收藏的陶罐里早已腐烂的黍稷,铸造着人类生命的精魂;艰难坠落的输液管里的点滴,出生与死亡间从未间断的啼哭…… 个体生命受限于具体时间和空间,即便能凭借想象和思维的力量,去探索、去描绘那超越界限的无限与永恒,并在这种永恒角度认知自我的局限性,达到某种醒觉状态。一旦进入时间的轨道,生命就隶属于短暂和瞬间。在岁月中逐渐残破的器物、渐行渐远直至消失的人,原是时间精心计算的残缺之美。器物的真正生命,始于破碎的瞬间;繁花动人的时刻,在于飞离枝头于空中划出的蜿蜒弧线。 然而,银河于浩空中自顾流淌,不携带任何纪年,在它的星辰闪耀中,没有秒针的震颤,没有婴儿的初啼、老人的叹息,只有绝对的寂静和既定轨道的运作、物理学家眼中的天体膨胀与坍缩。 正如普鲁斯特在其作品《追忆似水年华》中所探讨的,我们个体生命需要在专属于自我的时间中回答的问题:我是谁?我的生命创造了一个什么样的时空存在?真实的世界和我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它们的关联是什么?对于一个生命来说,如果没有了时间,就没有了“自我”的概念。就像忙碌的现代社会,人若失去了“自我”的连贯意识和对自身存在状态的深入思考,便如同忙碌无魂的机器,那么个体生命的存在意义究竟何在?不过是社会大机器的一个零部件,而丧失了专属于“我”的部分。 我走过的街巷,正有银杏叶不断掉落。老旧的木格窗后,响着咯吱咯吱的开门声,断断续续的秦腔嘶吼声从幽深的院子里绕过照壁传出来。一片叶子悠悠地落下来,粘在我行走的衣襟上,小心摘下,放在掌心,三亿年的光阴,此刻折叠成这把金色的小扇,在我的生命中划过一道神性的微光,让这一刹那时间,寻找“我”生命记忆中的琥珀。 人可以通过思考、行动,获取一定的知识和智慧,来理解和解释并充实自我的时间,从机器般忙碌中适当解脱出来,练习去掌控甚至延续自我的时间、我的生命,或许这才是一个人真正存在的目的。 我揣着那块重新滴答出生命之音的怀表,走出那条幽深、老旧的街巷。带着一片刚从枝头飞落的银杏叶,走向未知却心所向往的地方…… “我”的存在,是从一个虚拟的概念到达一个实体的概念,需要经过时空的丈量。每个人都有机会在自己的时空中醒觉,来认识自我在真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的存在模式。人的身体在与外界环境的交互中,通过感官的接收与思维的加工,获取信息,进而觉醒,领悟到自我存在的真实状态。由于自我具备时间的概念,因此它具有局限性,受因果律支配,有着明确的开始与结束。外在的绝对世界并不关注这种开始与结束,也不在乎因果律,因为它是无限的、绝对的。自我在投射的过程中意识到这种无限、绝对,才认识到自我的有限,在对比中创造出时间的概念,才在时间的观念中,赋予自我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感。 编辑:林夕上一篇:陕北秧歌让人震撼与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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