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陕北》（连载224）

文/姬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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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成千上万的市民沿街而立，对手持五彩旗子、排着整齐队伍的请愿者，热烈地鼓掌，给予鼓励。也有不少市民陆续加入请愿队伍。队伍根据不同行业排出了方阵。每个方阵前，打着所属派别的牌子：“榆林教育界”“榆林农民”“榆林工人”“榆林工商界”“榆林市民”。走在方阵最前面的人，不停地领喊口号：反饥饿、反内战、反摊派！反对拉壮丁，反对摊派公粮！实现国家统一，和平解放榆林！

游行请愿大军来到二十二军的门口，继续整齐划一呼喊口号。马伯雄和金秀也在其中，他们喊着口号，认真地观察着四周的动态。

司令部里涌出很多军人，马伯雄和金秀一眼认出，站在左军长旁边的，是身着便装的万向明。两人的心同时“咯噔”一下，想不到这个魔头，又在二十二军。他们用眼神示意往后退去，绝不能被万向明发现。

“我们是榆林各界人士代表，要面见贵军的左协中军长。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们请求结束与共产党的对峙，和平解放榆林。这是请愿书。”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说。

“把请愿书拿来，我就是左协中。”左协中沉着脸，道。年轻人走上前去，将一张纸交到左协中手里。更多的请愿书，被交了上去。黑着脸的万向明一言不发，他用鹰一样的眼睛，在人群里来回扫视着。这段时间，地下党活动更加频繁，煽动蠢蠢欲动的各界群众，上街游行，张贴标语，散发传单，把好端端的榆林城搞得乌烟瘴气。可气的是，作为榆林最高军事领导人的左协中，对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军统站人力有限，但万向明不停地指示抓人，前几天还抓了几个领头的，要把两个顽固死硬分子悄悄活埋。当把人拉到东城外的沙漠里，从天而降出现了一群蒙面人，三下五除二将两人劫走，自己的人反倒被杀了一个。

“各界同仁们，我看过你们的《告榆林同胞书》和《呼吁和平解放榆林倡议》，说得很好，我们都是中国人，何必自己打自己。榆林城是座有六百年历史的古城，解放军似乎又在聚集，说不定哪天就会兵临城下。对严峻的形势，我们军方，与大家一样着急，就在刚才还开会讨论，寻找解决良策。请给点时间，我们研究研究，最后一并答复，如何？”左协中诚恳地说着，向大家拱手。

左军长的话，句句打动了大家。游行队伍也要散去。突然，队伍后面响起悠扬的扬琴声：

“凌霄塔那个高入云呀云端，玉砚桥那个水流呀水流缓缓。榆林人早上起来呀晚上睡前都要瞅瞅这里的天空，呼喊不要打仗守望和平。夜空里呀不要胆怯，怯了就会响起了枪炮声，躺下了死人哎呀，我们祷告星星还是星星月亮还是月亮，妈妈做着甜甜的梦，女儿唱着快乐的童谣。求你们了，一奶同胞就不要打仗不要打仗……”冰把凉还是过去的冰把凉，尽管显出老态，但饱含感情从心底发出的演唱，令在场的人无不动容，许多人听得眼泪汪汪。

请愿队伍受到小曲的感染，又开始呼喊口号，顿时喊声铺天盖地，直入云霄。

马伯雄低垂着头，警惕地盯着万向明，猛然间，发现万向明朝这边走来，他悄悄一拉金秀的手，两人从人群里挤着离开。万向明一边拨拉人群，一边开始喊叫：抓住那一男一女，快啊！眼看他们在拐弯处消失，他对天举起了枪，“叭叭！”枪声一响，人群发生了骚乱，马伯雄和金秀猫着腰跑得再也不见踪影。

左协中看见了也纳闷，他们俩为何要出现在这种场合？见万向明盯着他们的方向急追，左协中也是十分着急。邓总司令要确保他俩的绝对安全，如果落到万向明手里，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街头太乱了，穿长袍短褂仓皇而跑的男女老少，互相交叉而行。万向明揉搓了眼睛，哪还有两人的影子。尽管他俩站得较远，打扮与普通市民无异，但举手投足的内在气质，还是引起万向明的注意。当他偷偷靠近时，发现他们快步离开。害怕见到自己，足以证明就是马伯雄和金秀。一个是民主人士，一个是边区的县委负责人，在这万变的榆林出现，有啥目的？万向明决定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们。最近，榆林几个特务组织的头子跑了，丢下的下属成了一盘散沙，有的趁机溜走，有的改名换姓，大多数就原地不动，给了万向明收拢他们的机会。他指挥特务们全部出动，把榆林城的客栈、骡马大店搜查了一遍，未找到两人的蛛丝马迹。越是找不到，就越说明问题，一定与军方有关。他在桃林山庄、二十二军司令部和营以上的部队部署人马，实施全天候盯梢，即使他们变为土行孙，迟早还是要跳出来的。

马伯雄和金秀走出桃林山庄，是迫切地想见左协中。邓总司令一走多日，他们给左协中送中共西北局习仲勋书记的信件时，又见过一面，左的态度还是犹豫、观望。后来再联系他，回话要么是忙，要么就没音信。金秀说我们不能闲着，便与中共榆林工委联系，积极展开工作。马伯雄起草了《呼吁和平解放榆林倡议》，让和平解决促进会的人拿着，找社会各界签名请愿。

（未完待续）

编辑：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