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至味

文/ 杨莉

有人说，每一口食物，无论是一顿家常便饭还是一顿盛宴，都蕴含着人们对生活的热爱、对美好时光的怀念。那么，你情有独钟的是不是和我一样：喷香的菜盒、风味独特的搅团、带皮在“锅眼”烤熟的嫩玉米或是十足的北方人面对的满桌带着海风的清新、海水的咸鲜、每一口隐隐会感受到大海的神秘与辽阔的海鲜呢？但是泡饼干，你不一定体验过！吃法极其简单，把饼干在开水里蘸一下，即刻放嘴里。酥脆的饼干保留着原来的香味，没了干巴巴，入口即化，糯糯甜甜，可谓我儿时美味！
　　我爱的饼干年代感满满：被包在麻纸里，约一斤装，码成两排，一拃高，麻纸包得方方正正，外用细细的麻绳十字花扎好。没见过爷、婆吃饼干，可他们常常给父亲说：“得买些饼干了。”饼干就是这样被父亲一次次买来放在爷、婆房子的柜子里，原来我放学了时不时会去踅摸点！饼干拿回来赶紧倒碗开水，顾不得烫，趴门墩上咥起来，饥肠辘辘便一扫而空。
　　儿子幼时胖墩墩，胃口也好，和我一样，“吃嘛嘛香”。看着他吃早餐饼，拿一叠，同时咬下去，一个口型就呈现在手中饼干上，看得人口水直打旋儿。于是我拿起一个饼干顺手在开水杯子里蘸一下！哇，如此熨帖又熟悉的味道，这不是小时候的滋味吗？儿子看我吃得“根本停不下来”，忍不住有样学样。于是我家的饼干常常被我俩创新了吃法，一扫而光。
　　有一天早餐时，小女一眼不眨看着我，眼巴巴地说：“想起我的外爷了吗？”我被她没来由地一问，呆住了。她郑重其事，说：“你不是说小时外爷经常带你吃油条泡豆浆吗，现在我们不是吃这个了，那你想你爸爸没有呢？”
　　我被她冷不丁的提问弄得哭笑不得，她却一本正经，追问：“妈妈，想了没啊？”
　　她爸见我眼泪花花，怕已逝父亲引起我的情绪崩溃，忙说：“别说了，赶紧吃饭吧。”
　　可她利索地再递给我一段油条，语气不改，眼神热切，嘴角带着饭屑，说：“再吃一根试试会不会想起外爷？”
　　我忍住即将喷薄而出的泪含糊应着：“想起来了……”
　　“妈妈，你再给我讲讲外爷的故事吧！”
　　……
　　童言无忌。想起我和她一般大时，也是父亲的“尾巴”，跟着蹭好吃的，画面那样美好：夏日清晨，父亲去街道办事，我便紧紧追随，他忙完手中事，我们常常来一份油条豆浆来打发我的“馋嘴”。浓郁豆香和油炸焦香撞击着、缠绕着味蕾。暄暄胖胖的油条吸饱了豆浆，咬一口，软软、脆脆，与豆汁香甜一同迸发，竟是如此醇香浓郁！
　　若干年后，这相同的早晨，阳光明媚，家人相伴，孩子绕膝，美味留香在舌尖，一片宁静祥和在心头……那么此刻，请让我再次靠近那一段尘封的温情岁月，变成和小女一般大的人儿，回忆跟父亲品尝美食的欢欣与满足……
　　“我是太白人！”每当有人说起女儿“是个岐山娃娃”时，她便会立马仰头反驳。不管是哪里人，饮食是一道印迹，透露了孩子们的根脉和继承，让我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吃在一起”。喜食臊子面的女儿和独爱农家醋的儿子，吃饭必是醋打头的，这些偏爱不管是与生俱来还是巧合，但这一点又妥妥地秉承了他们外爷的喜好。把这些饮食的偏爱当作习惯，闪耀在平凡的日子里，用一种深沉的怀念与热情，长长久久。
　　一粥一饭皆为生活之诗，“吃什么不重要，重点是和谁吃、在哪吃”。在这悠长的时光里，品味心尖上的几味家常，透着温暖，让匆匆而过的心灵驻足栖息，那是家的味道，是亲人的温度。人间至味，不过平凡，想起它，便安静、安心、安然。

编辑：晓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