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伯雄不想让马家粮店的人知道自己来了榆林,就在烩菜馆附近的客栈住了。心绪不宁的他,一夜没睡好觉。一大早来到烩菜馆,发现人家还没开门,闲来无事便在街头晃悠,冯家糖棋子,马家年糕,刘家枣夹子,窦家卤猪头肉,还有高家拼三鲜。他循着念书那会儿的记忆,找到这些老店,远远闻到各种美食的特有飘香。
他喝了一碗香溢羊杂碎,吃个猪头肉夹饼子,想着烩菜馆该开门了,便往回返。对两次被抓的榆林城,他是有些噤若寒蝉。他把礼帽往下压着,四下张望,并未发现可疑目标。
烩菜馆已经开门,马伯雄走进去时,见万星明一人坐在角落里。“万兄到了,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等了。”马伯雄一脸歉意地说,为刚才找学生时代的记忆而迟到,感到不安。“我也是刚到。半夜临睡觉时看到了条子,一大早赶来见你。咋,这么神秘的,找我有事?”万星明压低声音说,同时环顾四周,查看动静。马伯雄深知万星明是个爽快之人,便直截了当说了自己的使命,并简单分析了国共重庆谈判的情况。“万兄,请你三思,如果接受了改编,就意味着与共产党保持了多年的良好关系结束,和他们彻底分道扬镳。”“但……兄弟啊,这毕竟是几千名官兵生死攸关的大事,容我仔细考虑。即使真要按你说的去做,我还要做通许多官兵的工作。先缓缓,缓缓。”马伯雄想说你旅已有五百多名共产党员,又觉得时机不到,就说:“请你快点考虑,改编迫在眉睫,耽搁不起。”万星明得知马伯雄住在客栈,说咋能住那样的地方,赶紧收拾东西,随我住桃林山庄。眼下情形这样复杂,你的安全保障十分重要。
两人一口饭菜未点,对店家表示了歉意。出了烩菜馆,来到客栈。马伯雄回房间收拾东西,万星明坐前厅闷头吸烟,边盯着四周观察,边思忖自己何去何从。突然,瞥见客栈对面的马路上,两个贼眉溜眼的人不住往这边瞟来瞟去,时而还交头接耳,他顿生狐疑,后悔出来见马伯雄未带警卫。本以为陕北国民党大本营的榆林城,一个堂堂的少将旅长不会有任何事,但从现在的情况看,并不那么简单。两个可疑人行色匆匆地离开了。万星明想起马伯雄进房间了半天,咋还不见出来,忙掐灭烟头进房查看,眼前是一片狼藉。一人高的衣柜门被打开,皮箱里的东西凌乱地撒了一地,更诡异的是,两扇窗子宽展展开着,房间里哪还有马伯雄的影子。
“马公子,马伯雄!”万星明大声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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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伯雄带着轻松的心情回到客栈,他让万星明在前厅等着,自己走进房间收拾,一拉柜门取行李箱,一只伸来的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他的嘴巴,来不及喊叫一声,身子就被人扛起,从窗户递了出去。这一切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进行。
万星明一进榆林城,便受到军统的监视,监视他的人正是弟弟万向明。在蒙边旅里,除有五六百共产党的人,也有军统、中统的人,万星明的一举一动都在特务监控中。这次他来榆林面见邓总司令,万向明早就得到消息,算计着时间,亲自在南门口恭候,跟着尾随到桃林山庄,歪打正着遇到了马伯雄。特务们跟到烩菜馆,又跟到客栈。马伯雄神秘地来榆林,见面对象是万星明。万向明似乎明白了,马伯雄是共产党方面的代表,在打万星明的主意。不解的是,马伯雄难道也是共产党的特工吗?如果是,这也太可怕了吧。必须尽快抓捕,如果被万星明带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抓捕一个共产党的特工,是需要费一番周折的,万向明设计了几套方案,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就抓来了,而且让坐在前厅的万星明毫无察觉。马伯雄这样重量级人物,是不会带到前段时间审过巴特尔的客栈去审问的。他给马伯雄戴上眼罩,押到一个秘密地方——城东的驼峰山。
驼峰山上有以戴兴寺为中心的“四寺夹一庙”的古庙群,分别是戴兴寺、香云寺、洪济寺、大庵和老爷庙。规模最大的戴兴寺,原为延绥镇总兵戴钦的家宅。寺分为三院,布局因山就势,错落有致,总高十一点二米的五佛大殿,为重檐歇山式两层砖木结构建筑。其他三寺分列戴兴寺南北,唯一的老爷庙,在戴兴寺以东,玄机也就在这个庙里。
万向明有一次带人在老爷庙搜查过共产党,无意中发现一个倒塌的厕所里,被茅草遮盖着一个洞口,他进去探秘,走过长长的甬道,里面别有洞天,有三间十到三十多平方米的房间。更蹊跷的是,再往前还能通到戴兴寺的五佛大殿里,而洞口就在佛爷的屁股底下。显然,当年戴总兵是为自己家人留了后手。时过境迁,地洞几百年后重见天日,成全了万向明,变为他的私人领地。万向明申请来一笔不小的款子,用几个可靠的手下将地洞收拾一番,又从特务队里拿来包括刑具在内的办公、生活用品。
(未完待续)
编辑: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