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处长和蔼地说：“只要能告诉你的，我都不会保留。”
“他们这些军人在干吗？是挖军事工事吧。”
“他们，就是进行古老的开荒种地，和军事没一点儿关系。”鱼处长被逗乐了，说。
“这是世界上的一大奇迹。当兵就是当兵，哪个国家的部队，是自己种地养活自己？”一位中校问。
“这要问你们的蒋委员长。在你们走进延安的路上，难道没感觉到严密的封锁吗？”鱼处长反问道。
“封锁，对对，到处都是严格的检查站。”万星明说。
大家热议着，一辆拉着大黑板的马车停下来，赶车的战士问是否需要帮忙。
满脸油污的驾驶员从车底探出头，说：“老毛病了，收拾一下就好。”
万星明迎着马车走过去，问战士：“你好，请问车上拉的东西要送到哪里？”
“我们是抗日军政大学的学员，要把黑板拉到垦荒工地，一边劳动一边上课。不然，分配的垦荒任务完不成。”
大学也是一边劳动一边上课？万星明还想问下去，车子已修好了。大家上了车，直接开到杨家岭。在一排排窑洞前，鱼处长见一位上校拿出照相机，忙劝阻道：“来前我告诉过大家，这里不能拍照，请理解并配合。”“这就是传说中的毛主席、朱总司令住的地方？”万星明问。鱼处长不置可否，他激动起来。
参观间，见几个军人拉着架子车走了过来，说着让一让、让一让。大家看清架子车上拉的是大粪，便纷纷往后退去，有人还下意识捂住鼻子。万星明也往后退了退，发现拉车子的人有点面熟，突然他捂住差点喊叫出来的嘴巴，喃喃道是他，没错，报纸上，还有画像里，都见过他。
鱼处长大概听到万星明的呢喃，赶紧招手叫司机开车过来。吉普车又缓缓前行，渐渐离开拉粪军人的身影。在他们的视野里，三五一群的军人，在公路边的山坡上劳动，简直是漫山遍野。
万星明回忆着延安之行，车子到了米脂。他走进纺织厂，见女工们头不抬眼不睁，照看飞速转动的梭子。萨仁花一人看两台织机，更是忙得团团转。“呀，你咋来了。”她猛一抬头，见到日夜思念的男人，激动得心里花枝乱颤，忙乱得连拥抱都腾不开手，扭头说先在宿舍里等我。
“伯雄，你也在，最近好吗？”万星明在院子里见到马伯雄，忙问候道。
“我还要问你呢，偷偷来看婆姨，也不跟我们打招呼，真是重色轻友。”
两人打趣着，万星明讲了在延安的所见所闻，说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那个地方看起来穷，但人人的脸上都带着信仰的光芒，是亮闪闪的那种，走路挺胸抬头，很有精神，这是人人平等、精神富足带来的。伯雄给你说件事，要不是亲眼看到，打死也不会相信。万星明说了那个大人物和士兵们拉粪的事。马伯雄也感到不可思议，说大人物能做这样的事，咋会不赢得人心呢？
“咋样，干得顺心不顺心？”马伯雄问万星明。
“咋说呢，按说军人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可是，遇到完全不靠谱，甚至带着私利的命令，执行起来会很痛苦的。眼下日本鬼子是我们民族最大的敌人，可有些命令针对的却是同胞们。我还算庆幸，上面有邓将军和高将军这样明事理的上级，南京方面的有些命令他们敢直接怼回去，即使无奈下达的，也暗示我们动脑筋执行，实在不行的，两军对垒，就，枪口抬高一寸。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当县长的感觉如何？”
“面对百废待兴的米脂，我最不够用的有两样，时间和钱，恨不得用上分身术，恨不得自己开银行。听说了吗？万合纺织厂要进行股份制改革，边区政府一次性投入二十万，还要吸收私人股金二十六万，创造全新的公私合营办厂模式。那天萨仁花说了，她也要入股，你们好好商量一番。我有事要忙。”马伯雄说着，拿了材料回县政府工作了。
“你咋知道我要入股？”面对万星明的问题，萨仁花惊讶道。
“不管哪来的消息，就问你，懂投资吗？”万星明问。
“懂点，我们厂在原来的基础上，新添毛织机、织棉布机和裁绒毯机，工人增加到了二三十名，现在一年产毛料六百多丈，棉布三千来丈，公私合营后产量能增加八倍多。未来，情形好着呢。”
“好是好，可你就那点工资，还有钱投吗？要不要我给你拿？”
“小瞧我了，我来嫁你，可是自带着嫁妆。这次我想全部投进厂子，等以后稳定了，再拿出来，也办一个自家的工厂，亲自当厂长。嘻嘻。”
（未完待续）
编辑：北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