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大陕北》（连载148）

文/姬晓东

“你结婚了，都有了孩子？”马伯雄惊奇地问着巴特尔，见从蒙古包里踉踉跄跄走出个小男孩，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把男孩抱在怀里。“巴特尔，孩子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一个女子赶着一群马，嘶鸣着过来。“马公子，是你吗？”萨仁花手执套马杆，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地喊着。“他还好吗？”没拉几句话，萨仁花直截了当，问。“他很好，万星明打起鬼子来，可勇敢呢。”喝着滚烫的奶茶，马伯雄讲了在府谷遇到万星明的所见所闻。萨仁花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萨仁花，想不想跟我去见他？”马伯雄问。他们真不容易啊，何不成人之美，带萨仁花去见万星明？这么些年过去了，两人依旧盼星星、盼月亮在等待着对方，这样的情感实属不易，也该到团聚的时候了。对，回去绕道府谷，让万星明和萨仁花相会，自己再沿黄河西岸南下米脂，多绕几百里地，也可以避开陕蒙交界的鬼门关。

“真的吗？太好了，这次，我一定要见到万。”萨仁花十分干脆地说，高兴得像个孩子。

巴特尔说走那条路，绕道太远了。马伯雄实话实说了来意，还说拉着羊毛，是难过陕蒙界鬼门关的。听说是买羊毛，巴特尔说两个多月前，万家二公子来过，把所有的羊毛全拿走了，还定了规矩，以后所有的羊毛不得给别人售卖。马公子，说心里话，我看不起万家二公子，他为人太不地道了。我会调一些羊毛供你，还给你赊账，等纺织厂赚了钱，再付我也成。马伯雄大为感动，说：“巴特尔，你是真正的朋友。”

“马公子，你妹妹有下落了吗？”直率的巴特尔问起这个问题，也显得小心翼翼。

马伯雄摇着头，说回去路过包头城时，再去碰碰运气。巴特尔说还是我跟你们一道去，包头城现在被日本人占领了，鬼子耀武扬威，为非作歹，我们也是好久不敢去了。

他们上路了，走到包头郊外，让萨仁花带几车羊毛留在客栈，马伯雄跟巴特尔赤手空拳进了包头城。街上的日本兵三五人一组，威风凛凛排着队，把地皮踩得“嘎吱”作响。市民们忍气吞声，步履匆匆地一路小跑，整个城市充满戾气。

七七事变后不到三个月，日军在归绥成立了“伪蒙古联盟自治政府”，派出日本关东军第二十六军团，与蒙军司令部第二旅团的骑兵集团一道，占领了包头等地。日军和伪军，对中国人民进行野蛮的屠杀与肆意残害。包头城以及附近地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马公子，你看这条街萧条多了，以往人来人往，十有五六的人，都说陕北口音。”巴特尔说。

“弹丸之地的日本，竟敢以卵击石，犯我中华。哎，这客栈名咋这么熟悉。”马伯雄说着，看到“鱼河客栈”的牌匾，思忖这个名字在哪见过。

“马公子，你看那是谁？”巴特尔激动地叫了起来。

６４

“马苗！”马伯雄大喊，飞一般向客栈奔跑过去。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马苗下意识地往这边一瞟，手里的簸箕应声落地。她百感交集，手足无措。

“马苗，出啥事了？”外面的响动，把柳叶吸引出来，顺着马苗的目光，见到两男人三步并作两步飞来。仅瞥的一眼，让她愣住了，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些年，竟还能一眼认出他。

“哥，巴特尔大哥，你们咋在这里？”

马伯雄打量着脸上写满沧桑的妹妹，少了少女的青涩与任性，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他深深地叹口气，说：“马苗，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啊，还好？”“爸，他好吗？”马苗避开问题，问。“好，他很好，每天都念叨着你，盼你早日回家。”“马公子，你还记得我吗？”柳叶抓住兄妹俩拉话停歇的空隙，问马伯雄。“你是——”马伯雄问，女子看着有点面熟，但真想不起来。“真是贵人多忘事。鱼河，万公子，蒙汗药。”略显失望的柳叶，启发式提示说。“‘鱼河客栈’的老板娘，柳叶。我说这招牌和你，咋是这么眼熟。”马伯雄恍然大悟，说。“咋把客栈开到日本鬼子的地盘上？”话一出口，他想起有一次准备去鱼河客栈歇息，走到跟前方发现，客栈早是一片焦土。“唉，一言难尽。来，今天你们兄妹相聚，我们好好喝一场，庆祝庆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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