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光交响曲

文/郭小奇

秋光，是从一场盛大的收获开始引人入胜的。

田地里，由青转黄渐至金灿的水稻的光、玉米的光、黄豆的光、收割机的光、镰刀的光、农人古铜色脸膛和手臂的光、亮晶晶的汗珠的光，交相辉映，错落开合，澎湃、雄浑、神圣。

接着，树上的核桃、板栗、银杏、苹果、梨子、石榴、猕猴桃、柿子、橘子，还有山茱萸、五味子、松子、火棘子......竞相登场，接受时令的检阅。它们或英华烁烁、光彩照人，或拙朴沉稳、精气内敛，散发出各自独特而迷人的光彩。庄重又不失热烈，豪爽中带着一点俏皮。

天地之间，气息是相通的。地上、树上这些巨大的动静，生长在地下的植物们怎么能没有感觉呢？怎么甘愿落后呢？地瓜、红薯、山药、天麻、西洋参、黄姜子......开始使劲拱破地表，要来赶赴秋光的典礼。如果你见了它们风尘仆仆却透着掩饰不住喜气的模样，一定会感动。

一年只能在秋天割一次的蜂蜜，当然也是最好的蜜了，怎么能缺席！百花之精，被勤劳的蜜蜂费尽千辛万苦酿成了馥郁的蜜糖，那半透明的琥珀色，能看见振动的蜂翅，能听见嗡嗡的蜂鸣，仿佛就是对秋光最好的诠释。

池塘里的鱼虾，圈舍里的牛羊猪鸡鸭鹅，活蹦乱跳、膘肥体壮才对得起主人家的辛苦喂养。它们闪光的鳞甲、皮毛，和秋光的质地如此相近，让秋光的成色更加厚实。看着这些可爱的生灵，不由得人心里温柔、欢喜。

所有这些收获的光，就像一支支神奇的画笔，一笔一笔，将秋光涂抹得斑斓而炫目。天空因此也不得不往后退一退身，好使这些满当当的光有处盛放、不太逼人，好让那些积攒了小半年、大半年乃至一年的心气，都畅快地释放出来——怎么会不秋高气爽呢！仙鹤飞来了，大雁也飞来了，再添诗意与祥和——那是怎样欢快、空灵，令人神思飞扬的图景呀！

秋光，是从一树树、一丛丛、一支支俏丽的花朵开始潋滟的。

桂花的芳、芙蓉的丽、菊花的朗、月季的艳，还有玉簪花、苕牡丹、鸡冠花、串串红、彼岸花、茶花......朝晖夕映里，或薄雾轻笼，或露珠欲滴，或迎风摇曳，或对人解语，曼妙的姿态，给秋光平添几分妩媚、几分秀雅、几分鲜亮。月季、玉簪、芍牡丹、鸡冠花，虽然是从夏天就开始绽放的，但它们向往秋天，想参加秋光的盛典，便相邀一起，一直赶到了秋天。流淌着花的秋光，愈加丰满和华贵。

秋光，是从一茬广袤的播种开始意味深长的。

经历了冬春，在夏天收获的种子，又带着秋天的寄托，播进泥土，将秋光深情地洇渡。农历十月小阳春，霜降前后，油菜苗已经移栽到田里，秋播的冬小麦也已撒进犁好、耙好的土地。眨眼，它们就会铺展成新的绿色的希望。果树呢，要到冬月里才剪枝、施肥，现在暂时不需要打理。忙碌了大半年的农人，这时候才可以真正歇一歇了，瞥一瞥家中收获的，看一看地里种下的，心里踏实了。开始盘算酿酒、庆祝和犒劳，不管秋光已透出几分酡颜......苍穹之下，弥漫着宁静、辽远，天、地、人于此中都得到慰藉，享受着和谐、安宁。

阳光、月光、山光、水光，也是秋光不可缺少的部分，它们自有它们的博大、仁厚、深情和守候。它们把光传导给庄稼、蔬果、家禽、水族、花木、苔藓，也传导给人，庄稼、蔬果、家禽、水族、花木、苔藓和人，又把它们和他们的光传导给阳光、月光、山光、水光。阳光、月光、山光、水光之间，其实也相互传递着光。要不，秋光怎么能如此生生不息、格外神奇明丽？

金色、红色、褐色、紫色、白色、蓝色、绿色，还有这些颜色的过渡色，以及不能准确称之为某种颜色的颜色，汇聚成秋光的深厚、仁慈、博大、明丽，照亮人间，温暖人间，滋养人间，守护人间。

编辑：西亮           责编：慕瑜        终审：吴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