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焕军
案几上摆放着一本雅致的小书,书名叫作《行者的风度》。书是我很喜欢的那种式样,32开,200多页,薄厚适中,掂在手里不轻不重。书的设计也是我喜欢的那种色彩,封面、封底采用的是一张大画幅的摄影图片——大雪覆盖下的莽莽原野被处理成淡淡的烟灰色,雪地上一串拐向莽原深处的脚印显得神秘、孤独、悠远而漫长。
有人说,看一本书的外观就能初步判断作者的情趣、格调和文字能力。我是认可这种观点的。书是陈长吟先生的新作精选集。先生在扉页上签了名送给了我。我是腊月收到书的,快出正月了才读完先生的美文,实在是有负盛意。说来也是,成天俗务缠身,应酬的事儿不断,琐事也是一个接着一个,久而久之,读书已属享受。有时也在想,一切借口都是在给自己找理由开脱,啥时间能给自己一个不找理由的借口?假如推掉工作之余那些个不必要的应酬,如果能够把有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放放,时间似乎还是挺多的。
人们常感到疲乏,感到事情多得受不了,细细想来,这里面有多少是正经事情造成的?生活中的累常是我们不会取舍,不懂得简约所致,生活过于丰富,累就不可避免。
先生的书里有篇文章叫作《远游的鱼》,我连着读了好几遍,越读越有味道。文中的鱼就是儿时的我、青年的我、中年的我、老年的我的化身。“小时候,我在月河里成长。……吸吮着月河的乳汁,慢慢长大了”“青年了,身强力壮,便不满足于月河的狭窄,渴望开阔胸怀,丰富眼界,增加阅历。一天,我游出月河,进入汉江”“中年时,我终于进入大海。我拼足了干劲,游出自己的身影,划出美丽的弧线,博得一片惊叹,收获百般称赞。那种洋洋得意,让我忘掉了过去”“现在,我已进入老年了。什么名利地位,金盆银碗,都是身外之物,自己生命的宁静和舒展才是根本的追求。我向往汉江,向往月河,向往那块儿原生地,那份真情怀,那个清纯的天光水色”。简练优美的文字,仿佛使我看到“一条孤独的流浪老鱼,积极要回游”。
佛家有言,人生有三重境界。第一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重: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重: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年少的时候,理想大于天,初出茅庐,一切是那么美好,一切又都是那么令人沮丧。青年、中年的时候,忽然觉得天不一定都是蓝的,山也不一定都是绿的,水也有浑浊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蛮多,一不留神就会在山里迷了路,在水中被呛着。
及至老年,才发现,山还在那里立着,依旧雄伟美丽;水还在河里流淌着,声响依然动听。然而,此时的山也好,水也罢,都是在心里被净化过了的。
苏东坡说:“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滚滚红尘,能有几人不为利禄所动,不为生死牵挂。人生看开了的不多,看破了的也不多。看开了的做了高士,看破了的空守油灯。返璞归真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长吟先生是著名作家、文化学者,有许多骄人的头衔,用他的话说是“有几顶帽子”,但他对这些看得很淡,依旧是谦和地对待文友、学生,包括一些普通的读者。我与先生算是熟人,常有聚首。行走是先生的喜好,文字是他生活的记录。如果说先生是在用行走丈量生命,那么吟诵则是他在歌唱生活。先生高士也。
隔窗眺望,楼下的柳条绿了,桃花开了,绽开的百合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白鸽。暖阳下的早春,一片生机盎然。春天来了,何不跟着行者踏春去。
编辑:慕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