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柱家是涧水县有名的穷困户。
三年前,拴柱的媳妇得了个怪病,为给媳妇治病,拴柱到处借钱,借遍了所有亲戚朋友。虽然竭尽全力,但最终还是没有保住媳妇的命,半年后,媳妇撒手人寰,给拴柱留下一双年幼的儿女和一尻子烂账。天生要强的拴柱认为只要肯吃苦就一定能翻身,于是什么活苦干什么,到车站背包装卸,到建筑队扛钢管支架子……谁知,灾难再一次降临,拴柱从钢架上掉了下来,摔断了腿。残疾后,几乎没人愿意找他干活,收入越来越少,最后连两个娃娃的学费都交不起了,成了远近闻名的穷困户。
一天早上,大概十点左右,拴柱下地回来,刚进门,镇上一个干事领着几个人来了,说省电视台今天来采访拴柱。在拴柱家,电视台的人前前后后拍摄了一遍,又问了拴柱一些问题,然后就走了。
过了一个多月,村长忽然来到拴柱家。村长说,社会上一些人从电视上知道了拴柱家的情况,给拴柱捐了款,让栓柱明天带上身份证和他一起去镇上办个存折,准备收钱。临走,村长抄记了拴柱的身份证号码。
存折办好半年了,始终不见转钱,拴柱到储蓄所查了几次,都是空的。偶尔,拴柱心里会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会不会有人把存折上的钱取了?”转而再一想,存折上有自己设的密码,别人就是想取也取不出来。这样想着,拴柱笑了,笑自己心思太多。
钱没收到,风言风语却传开了。村里人私下议论纷纷,说社会上的好心人给拴柱捐了十几万元,这一下拴柱发财了。有一次,拴柱正在地里干活,邻畔的乡党跑过来问他:“家里放着十几万的票子,怎么还下这黑水汗流的死苦呢?”问得拴柱一头雾水:“没有,哪有呀?!”“放心,我不借你的。”说完,乡党哈哈一笑走了,留下拴柱一个人在那里发迷瞪。
过了不久,拴柱在一个亲戚的婚宴上碰见了那个陪省电视台来他家采访的镇干事,无意间聊起那次采访的事,镇干事说:“你们那个村长挺有意思的,听说有人给你捐款,便问我能不能把这笔款接管了,由村上控制使用。我说那是人家捐给贫困户的钱,咱操那闲心干什么。说得此人灰溜溜地走了。”
镇干事的话让拴柱再也坐不住了,第二天早上,拴柱鼓起勇气去找村长,刚说了一句“怎么一直没见给我存折上转钱”,村长便躁了:“咋,你还想当暴发户。”说完,手一摆,像赶苍蝇一样把拴柱往外赶。拴柱本来还想和村长争辩几句,但觉得没凭没据的,加上这钱不是自己下苦挣来的,有些不好意思,便强压住火气回了家。
回到家里,越品越觉得村长刚才说的话蹊跷,拴柱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记得电视台那个扛摄像机的记者给他留过电话,便给记者打电话询问。听了他的叙说,记者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让拴柱在其他银行另办一个存折,办好后把存折号码说一下。
另办了存折后,拴柱陆续收到了几万元,他用这些钱还清了剩余的欠债。关于传说中的十几万元捐款,拴柱一直想找村长问个明白,有几次已经走到巷道了,却又折了回来。一想到真要抹下脸来和村长说个子丑寅卯,他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再一想,自己现在债也还清了,不急等钱用,谁作孽谁遭报应,老天爷在上面看着呢。从此,十几万元捐款成了一个谜。
几年后,村长忽然被公安局带走了,再过了一段时间,警察通知拴柱带上身份证去公安局。在公安局,拴柱领到了十三万元。警察告诉他,这是当初社会上的人捐给他的钱,被村长截留了。听说,村长用拴柱的名字另办了一张存折,给电视台的是另办的那个存折号码。“驴日的!”拴柱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
十三万元拴柱一分没用,原封不动地存在银行里。武汉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他把钱全部捐给了在武汉抗疫的医护人员。
编辑:刘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