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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草圣怀素

草圣怀素(39)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作者:张社教 时间:2021-07-09

第十九章 洛下论书探奥赜,幸得笔法十二意
  回到驿馆,怀素来到颜真卿房间,两人对坐品茗。颜真卿知道怀素自长安来,对他带来的朝廷见闻颇感兴趣。怎奈怀素对这些事根本不上心,但颜真卿知道怀素跟着邬肜、张谓,交往的官员都不是平凡人,对他的片言只语听得都很认真,不知不觉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后来几天,两人同去了关林庙、白云山、老君山游玩,怀素对老君山特别感兴趣。知道了被道教尊为太上老君的李耳曾在此山修炼。
  老君山上,登高望远,刀劈斧削,犬牙交错,雄伟壮观。怀素想,这不就是草书突兀险峻、朴茂舒缓,多姿多彩的篇章吗?
  在洛阳这几日,颜真卿凡是走亲访友,都带着怀素,共同谈论书法,舞文弄墨。怀素也利用这一难得机会,搜寻前贤遗墨,学习今人硕勋,收获颇丰。
  一次,在颜真卿一个朋友家,他们见到了王右丞(王维)的两幅画,怀素兴奋地在《洛中帖》写道:
  近于洛中得王右丞苔矶静钧、水阁闲棋二画,其林野之思,物景之情,不觉身在其间,信精笔感人也如此。(此帖已佚)
  白驹过隙,光阴如梭。来到洛阳,不觉已过旬日。颜真卿做好了西迁母亲殷氏神柩回万年故里的各项准备工作,怀素也对母亲抱恙拳拳在心,俩人约定,隔日作别。王宗显闻知怀素就要离开洛阳,便准备了丰富的佳肴美酒,准备痛饮,彻醉方休。
  酒过三巡,颜真卿道:“来日方长,后会有期,今日之饮,到此为止。诸位各自去忙,吾与藏真,有话要说。”
  众人散去,颜真卿谢绝一切访客,和怀素闭门畅谈。
  关起门来,清静异常,颜真卿抿了口茶道:“百善孝为先,上人与清臣(颜真卿字)都得为老母尽孝。明日即别,这里有话对你说。”
  “大人,如不是急着侍母汤药,真不忍与您分别。”怀素眼含热泪,十分动情。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明天就此作别,从此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重逢。上人书法天赋极高,草书之气象堪比张长史(张旭),今将恩师传我之笔法十二意私传予你。”颜真卿道。
  “大人,这是藏真梦寐以求之事,贫僧先拜谢了!”怀素起身便拜。
  颜真卿忙扶住道:“自古以来,笔法传授,神圣异常。长史张旭传我笔法十二意之前,方于醴泉县尉任上,为得笔法,我辞官到洛阳拜谒长史,他并未当即传授。我锲而不舍,几次三番求教于他,他才把笔法传授于我。”
  颜真卿回忆道,那是在一天晚饭后,张旭、裴儆和他在竹林小院石几旁品茗小酌,不觉夜深,三人都显醉态。裴儆起身道别,颜真卿也不好再逗留,起身随裴儆散去。走出不远,颜真卿见张旭还坐在石几旁独酌,便踅了回来,坐对面给他斟酒。过了一会儿,颜真卿道:“恩师,我心追手摹,历年不辍,沉迷于笔墨之中,但终不得其旨。今若得您笔法精要,定会奉为终身之师学,领会其神妙,清臣将没齿不忘长史恩德。”
  张旭醉眼迷离,直勾勾盯着颜真卿,显得很不高兴的样子,神情肃穆地向竹林小院周围扫视一番,起身背手回屋子去了。颜真卿不管他高兴不高兴,铁定了心求他,便跟随其后,回到他憩息之竹林小堂。张旭往床上一坐,示意颜真卿坐在对面的小马扎上,不急不忙道:“笔法乃玄妙之技,不可随意授之。非志士高人,很难体悟其要妙。”
  颜真卿点了点头。
  张旭说自己观察颜真卿好久了,见他胸有大志、意志坚定,且对书法有悟性,所以,今天将笔法十二意传授给他。
  张旭道:“书之求能,且攻真草。”颜真卿顾不上点头,起身取过纸笔记录。张旭问:“夫平谓横,子知之乎?”颜真卿试探着回答:“尝闻长史示令每为一平画,皆需纵横有象,非此之谓乎?”意思是说横划的书写要有起伏,不得拖笔,线条要有弹性。
  张旭笑着道:“然。直谓纵,子知之乎?”
  颜真卿回答道:“岂非直者从,从不令邪曲之谓乎?”意思是竖划必须‘从’于横划,注意横竖之间的呼应。在保证竖划相对较直的同时,一字之中的两竖不得等同‘立柱’,否则极易生硬、僵死,状如算子;一字之中的竖划主笔要尽量不与作品的总体横势相垂直,否则容易失去上下的连贯。
  张旭点了点头,又问:“均谓间,子知乎?”
  颜真卿回答:“尝蒙示以间不容光之谓乎?”意思是在笔墨散开时要取法自然,和谐统一,收拢后要计白当黑,不争不犯。另一方面要处理好直与非直,密与非密等关系,力争在矛盾双方由此及彼的桥梁上行走。
  张旭点了点头又问:“密谓际,子知之乎?”
  颜真卿回答:“岂不谓筑锋下笔,皆令宛成,不令其疏之意乎?”意思是相关联的下一笔要果敢有力,承接处就像盖房子中柱子与檩柁之间的咬合。筑,捣也,意为由上而下的击打;宛,凹进去的意思。
  张旭点了点头,又道:“锋谓末,子知之乎?”
  颜真卿答:“岂非末已成画,复使锋键之谓乎?”意思是末笔出锋要意完神足,如“也”字楷书末笔要缓起轻收,形成的钝势小勾就像刚刚把弓拉满,箭头被一点点的缩到了弓背的挽手处的样子;另一方面,在书写过程中要注意笔锋的调整,切不可因为是末笔就草率为之,造成笔锋的“散包”和线条的“泄气”。
  张旭点了点头又道:“力谓骨体,子知之乎?”
  颜真卿回答:“岂非谓趯笔则点画皆有筋骨,字体自然雄媚之谓乎?”“趯”意思是跳跃,在永字八法中指“钩”。书法中所谓的“力”,是指各种线条按着不同字形组合起来后,所表现出来的一种张力和视觉上的冲击力,这种力不是蛮力,是以具象对抽象的审美表述。
  这时颜真卿注意到张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略略迟疑了一会,他觉着可能对自己回答不满意,也不敢打断他的思路。
  张旭又接着道:“转轻谓展折,子知之乎?”
  颜真卿回答:“岂非钩笔转角,折锋轻过,亦谓转角为暗过之谓乎?”意思是在书写“横折拐角处”时,由左而右,在拐点处稍右再回锋于拐点,调锋而下;在书写“钩”时,锋至出锋处依然暗过之,而后蹲锋回返向上左出。“展”,转也。
  张旭点了点头,又道:“次谓牵掣,子知乎?”
  颜真卿回答:“岂非谓为牵为掣,次意挫锋,使不怯滞,令险峻而成之谓乎?”意思是两个笔划的连接处,常常会出现游丝的感觉,这种感觉起到了局部与整体,从笔与主笔的牵制作用。这是挫锋的产物,是毫不怯滞,间不容发行笔的结果。
  张旭点点头道:“补谓不足,子知乎?损谓有余,子知之乎?巧谓布置,子知之乎?”
  颜真卿回答:“补谓不足,岂非谓结构点画或有失趣者,则以别之点画旁救应之谓乎?损谓有余,岂长史所谓趣长笔短,虽点画不足尝使意气有余乎?巧谓布置,岂非欲书先预想字形布置,令其平稳,或意外生体,令有异势?”意思是这是讲创作中的临机把握问题。欣赏一件作品,不仅仅要看其中几个字,重要的是要看它的整体效果。创作中的整体经营就好比农夫垒石头大墙,墙体里外要平,墙顶也要平,因此他们垒墙的时候,常常把石头拿在手里打量一番,长的要削去一块,短的要“补上”,且要“压好、压紧”,彼此咬合起来,使其扎实稳定,否则就不结实。书法创作好似“垒墙”,可以随意夸张(有的时候为了达到补损的情况,某些笔画或者字可以适当延长或者减短,这是为整体的全局做考虑的,属于创作范畴,跟临摹没关系),创作一旦出现了失趣的情况,善于补损就常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张旭点点头道:“夫书道之妙,焕乎其有旨焉。世之学者皆宗二王、元常,颇存逸迹,曾不睥睨八法之妙,遂尔雷同。献之谓之古肥,张旭谓之今瘦。古今既殊,肥瘦颇反,如自省览,有异众说。”
  颜真卿知道张旭是讲学书“同”与“不同”的问题。世人都学二王和锺繇,容易造成千人一面的“雷同”。不同时代对“肥瘦”审美的不同要求,书者个体差异,又造成了相同中的不同。也就是说,个性来源与共性,只有溯本求源,笃学精思,善于扬弃,才能够在“有我”与“无我”中找到艺术的真谛,才能体现艺术个性特点。
  颜真卿看张旭停顿不语,又道:“幸得到长史授以笔法,学生想再请教,习书之法,如何齐于古人?”
  张旭道:“习书之要,妙在执笔,贵在运笔。先使笔画圆润流畅,勿使拘谨。次者要掌握法则。三者布置及迟速。勿使太慢,反不能快。四者纸笔要佳。五者变化,唯释放情怀,随其性情。然必遵循规矩,勿使无度。具此五点,可齐古人。”
  颜真卿又道:“世传您用笔如有神助,可有妙招?”
  张旭答道:“学书之法,非口传手授不得其精,非口传手授不得其门。既得口传手授,更得自悟。吾之笔法,得于老舅彦远。吾之前习书,虽功力很深,但无奈不够神妙。道请教于褚遂良,他言用笔如印印泥。吾思虑很久,也没有悟出道理。一次,于江岛之滨,见沙平地净,满目皆景,秀色可餐,便有书写之冲动,于是,用尖锐之物书之,劲险之状,形神俱佳。吾恍然如梦醒,乃悟用笔如锥画沙,沉着痛快。使其藏锋,入木三分,力透纸背。”
  怀素听得入了神。颜真卿道:“笔法玄妙,轻易不传,传则传可传之人。你之于书,执着坚毅,悟性极佳,又有天分,值得以传。此为吾之所学,并无保留,全传授予你,望对你有所帮助。”

编辑:慕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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