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天过去了,我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小摊。我多次徘徊在老地方,也曾问过其他摊主,但是却一无所获。是啊!像这种流动的小摊,彼此不是很熟,谁又能知道它的下落呢?
这些小吃摊就在女儿学校对面的街道拐角处,他们都是晚上才出来摆摊,主要卖给下晚自习的学生。素来爱干净的我对街边小吃没什么好感,因而我每天晚上去接女儿都是匆匆而过,从不正眼细看。
与这家小摊结缘于一次就餐。
那晚月色正好,我迈着轻盈的脚步去接下晚修的女儿。在一阵熟悉的铃声后,女儿从学校出来飞奔向我,对我直说肚子饿,我告诉她家里已经备好了吃的。路过小吃摊时,饥饿的女儿被诱人的饭香所吸引,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也许她对家里的饭菜有所腻烦,任我附耳边说着小摊的种种不好都无济于事,我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终究答应了她。经过一番比较,我们终于在一家小摊前落座。
摊主是位中年妇女,看上去十分干练,她一边忙着一边热情地招呼着顾客。我给女儿要了一笼包子、一碗馄饨,一会工夫,所点食物相继上桌,女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我坐一边无事可做,这才注意到这个小摊是由一辆机动三轮车精心打造而成。车厢的四角固定着四根竹竿,一根粗实的铁丝将它们依次连接起来,防雨棚依铁丝而搭建。车厢一侧贴着“好再来小吃”的条幅,顺着竹竿挂了一个灯泡作为光源。车厢一角放有一个液化罐,一张厚实的银白色铁皮将车厢分成两层:上层整齐地摆放着各种调料、配菜、灶头;下层放有备用的食材和包好的馄饨。此时,一层层小笼包正在蒸笼上冒着热气。从中我感受到了摊主的有条不紊、干净利落,我不由得对这家小吃摊产生了好感。
彼时,来了一位穿着校服的女孩,她边放书包边说:“妈妈,我下自习了。”摊主冲着她笑着点头。只见女孩挽起袖子,熟练地端饭、收碗忙个不停,母女俩配合得十分默契。女儿吃完对我连说好,我用支付宝扫码付了账。临走时,摊主笑着说道:“慢走,好再来!”我为她们热情的服务而道谢。
自此,我就开始留意这个小摊。每次接女儿路过时,我总会看见小摊前围满了人,她的生意越来越好,我们也会不时地光顾它,一来二去,我们彼此熟了起来。
忽然,一阵机动车的“突突”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头看去,惊喜地发现,她今晚竟然出摊了!同时她也看见了我,高兴地给我打招呼。她很快停好车,迅速从车厢里抽出一个大伞撑在地上,我帮着她从车上卸下桌子、板凳,把它们整齐地摆放在伞下,接着我俩又开始拾掇其他东西。
这时,我不解地问:“咋回事?好久都没见你了?”
她急忙答道:“唉,你不知道,最近家里一摊子的事,这不,刚忙完就来了。”
我不禁又问:“啥事?难道比你摆摊还重要?”
她叹了口气才说:“你也知道,孩子她爸过世好几年了,家里也没个帮手。我回老家收苞谷,还有就是处理公公后事去了。公公这一走,久病不起的婆婆也没人管了,孩子她姑家大人多的,根本就指望不上,我看老人怪可怜的,就把她给接过来了!”
我吃惊地说:“啊!那你岂不比以前更辛苦了?”
她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忽而笑了笑,接着说:“我想过了,日子是紧巴些、苦了点,但总得活下去吧!咬咬牙,也就挺过来了。不过,我有一个学习很好的女儿,就指望她明年能考个好大学。这孩子呀,懂事得很,她一回家就抢着干家务,还给她奶端饭、捶背、剪指甲。”
灯光下,我感觉她憔悴了很多,再仔细看去,她的两鬓又添了几根白发,眼角、额头的皱纹似乎又深了一些,但一双粗糙的双手却不失灵巧。我心里为之一动,虽然生活在她脸上写满了沧桑,但是她仍然没有失去对生活的热情。突然想起罗曼·罗兰的一句名言: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是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还依然热爱它。
编辑:慕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