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牛老板》：一部民营企业奋斗悲壮史

 文/王新民

 5年左右，大学同学刘林海继创作长篇小说《汉京城》《落户》后，又推出反映民营企业奋斗史的《牛老板》。

 改革开放以来，民营经济经历了快速发展。改革开放以前没有民营经济，发展到后来占了经济的半壁江山。

 但由于诸多原因，近年来民营企业发展速度放缓，步履艰难，至于艰难到何种程度，包括笔者在内的国人知晓有限。

 套用巴尔扎克所说的“小说是一个民族的秘史”，可以说《牛老板》堪称一部民营企业的秘史，让我们窥探到民营企业艰苦创业身虽九死而不悔的艰辛历程和心灵煎熬。

具体而言，《牛老板》首先是一部民营企业奋斗的悲壮史。牛老板大名牛笑天，猛一看如此大名，以为牛老板是个笑傲江湖的牛人，是房地产商中的牛老板。其实不然，且不说他父母早亡，就说进入房地产也是无背景，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从小企业干到中等企业昊天公司。为了实现企业家的梦想，争取到地标建筑奥林匹克运动广场，托关系，出让股份，争取到市委乌书记出席奠基仪式。为了扩大影响，花费不菲的费用被不良的萧记者通吃。为了消除不良影响，不得不花巨额费用请梁律师调解，结果并不尽如人意。碍于乡情亲情授意分包给村人，不料村人违规干活被砸死，工程被勒令停工。老婆吓得脑梗而亡，自己患上癌症，跳楼自杀而被公安人员救下，虽然免于牢狱之灾，但债务缠身，前途渺茫。

其次，《牛老板》是一部民营企业被围猎的悲惨史。自从奥林匹克运动广场竞标开始，昊天公司就陷入市委乌书记的亲信、网球协会秘书长黄奇及其同伙王老板和燕老板费尽心机设置的连环圈套之中，由开始有意持股到操纵公安、安监部门企图横刀夺盘，致牛笑天及其昊天公司于死地。虽然阴谋没有得逞，但也整得牛笑天身心交瘁，患上癌症，奥林匹克运动广场工程停业整顿，损失惨重。

再次，《牛老板》是一部民营企业被蚕食消退史。纵观牛笑天的经营过程尤其是中标奥林匹克运动广场后，可以说他及其经营的奥林匹克运动广场就成了唐僧肉，不仅黄奇、王老板和燕老板狼狈为奸千方百计想据为己有，即使官员马局长、公安干警、律师、记者等人人都想啃一口，就连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村主任、养育过自己的八婶及其子孙也想分一杯羹，尤其是工地上死人后，作为父老乡亲不但不同情宽容，反而组成两拨人马奔赴工地闹事扩大事态借机索要高额赔偿，搞臭牛笑天。人性的弱点甚至丑恶暴露无遗，令人心寒。

这使我们想起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的异化的论述。马克思说：“人的类本质是指人作为一个整体来活动的，在这种活动中，人把自然界当作自己的无机身体。”类的异化是自然界和人的生命活动从主体分离出去，“异化劳动，由于使自然界，使人本身，使他自己的活动技能，使他的生命活动同人相异化，也就是类同人相异化；对人来说，它把类生活变成维持个人生活的手段。第一，它使类生活和个人生活异化；第二，把抽象形式的个人生活变成同样是抽象形式的类生活的目的。”即把作为人的本质的自由自觉地改造世界的活动“变成与人异类的本质，变成他的个人生存的手段”。这就是说，劳动者被剥夺了他的类的生活，即人的生活，他的活动同蜜蜂、海狸、蚂蚁的“生产”就没有什么根本区别了。人失掉了自己的本质，人就不再是人而是非人了。马克思指出在货币中“表现出异化的物对人的全面统治”，货币不仅成为一种交换媒介，而且成为统治人们的异己力量。

当然，《牛老板》塑造的主要人物牛笑天和汪真真可谓真善美的化身，给人以正能量。牛笑天幼小失去爷爷父母，成为孤儿，有幸吃百家饭，得到本家八婶的养育和班主任张老师的关心爱护，健康成长，继而在二爸的资助下走上经营之路，靠勤劳苦干，艰苦创业，一步步成为建筑行业的翘楚，先富起来的他节俭自律，和妻子住着普通的单元房，他不忘家乡父老，将自家祖居无偿送给本家八婶，愿意为家乡振兴出资百万元，也提携村民介入他的工程中。他不忘师恩，拜张老师为“干爸”并常年探望问寒问暖，即使在张老师去世后的村长大办丧事谋取利益，他顾全大局甚或委曲求全任人宰割。即使对巧取豪夺他的记者、律师、公安也是看破不说破，能宽容宽恕的就放一马。以致从台湾来投奔他的侄儿也认为他活得窝囊，不像个富豪大款。

当然，牛笑天也有中国当代企业家复杂的一面或多面，正如后记所言：“在塑造这个形象的时候，我的脑海中时时交替出现着那些熟悉的老板们的身影。不可否认，对于主人公牛笑天，我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同情，但我并没有刻意去美化他，也没有刻意遮掩他的性格缺陷。我只是在不自觉中把他良善的一面作了展示。牛笑天骨子里渗透着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同情弱者，与人为善，吃苦耐劳尤甚，他一心扑在事业上，习惯于体谅别人的感受。但另一面，为了达到目的，他却常常不择手段；虽极度看重别人对他的评价，却每每忽略对自己的关爱；做人时严于律己，做事时却屡屡出格。其矛盾的性格与冲突的价值观，耐人寻味。”他进一步指出：“导致牛笑天失败的原因是什么？他看似中了商战中的埋伏。落入别人的陷阱，但其实核心的原因还是在于性格上的贪婪。为了虚妄的目标，不顾自身实力，不惜串通招投标，贿赂官员，在刚愎自用中滥用危险的杠杆资金，从而直接成为自己事业的掘墓人。牛笑天的失败，其实也是相当一部分中小民营企业主的共同悲剧。究其原因：贸然决策、盲目扩张、扎堆热门，这些常见的民企通病，在牛笑天的事业中得到了典型的表现。”

牛笑天的助理汪真真堪称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她感恩牛笑天在她病危之际伸出援手救她一命，对牛笑天和企业忠贞不贰，对工作兢兢业业，敢于面对风险，勇于承担责任，面对市委乌书记伸出的“橄榄枝”不为所动，对黄奇的威逼利诱毫不动心，在黄奇步步紧逼人身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情景下，为捍卫自己的清白，刺杀黄奇，不禁使人联想到民国初的秋瑾，堪称当代侠女。在这位当代侠女面前，那些宁愿坐着宝马哭不愿骑着自行车笑的“啃老族”“躺平族”们岂不感到汗颜羞耻吗？！

西方哲学家说过：悲剧就是把美毁灭给人看。牛笑天和汪真真的悲剧不仅是个人的悲剧，也是企业家的悲剧和时代的悲剧。

正如书中的主人公牛笑天所言，一个演员、一个体育明星、一个画家、一个作家，可以通过一次非凡表现或一件作品笑傲终生；而企业家却需在绝无间断的拼搏中，不断地取得成功，任何一次失败，都可能让前期的成功全部归零。但，这就是企业家的宿命。于是，在一波又一波的商事冲锋中，一排排的先行者倒下去，又一排排后来者接踵而至。

“要保障一艘航船稳健前行，何其不易。研究气象资料、确定航行方向、保障后勤供给、组织船员协力，凡此种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一家企业的发展，有若船航。对政策的分析感悟、对经营目标的确定、对商业资源的利用、对内外人才的调配，任何细微的差池，都可能导致企业垮塌。但企业家不是完人，常有思维上的短见，常见决策上的偏执。一念之间的闪失，便可能为企业奏起挽歌。”林海如此说。据他观察所见当代企业家“大多逃不过十年破败的魔咒”。

 正如林海后记所指出的：“正是因为有了千千万万辛劳打拼的民营企业，才有了市场的无限活力，才有了社会就业岗位的丰盈，才有了国家税源的扩展，才有了区域之间物流的顺畅。几十年改革开放的历史，已经让民营企业牢牢地植根于中国现行的经济体制。不可想象，一旦缺失民营经济，社会的正常运转会否一如既往，百姓的生活会否便捷依旧。虽然民企经营的原动力并非纯粹地奉献社会，但其客观上形成的贡献，应该被社会认可并得到赞誉。遗憾的是，在社会享用着民企带来红利的同时，却吝啬对民企给予必要的关注。”

近年事实证明，恰好是在非国有经济、特别是民营经济出现了比重下降的时期，也出现了整体经济增长的下行。中国经济增长的下行和民营经济的下行是基本同步的。从这些情况来看，可以证明由市场主导资源配置，通过市场进行公平竞争，在这个条件下民营经济健康发展，是经济强劲发展的必要条件。

当然，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现实也是大有希望的，改革在深化。就拿陕西来说，近年着力开展高质量项目推进年、营商环境突破年、干部作风能力提升年“三个年”活动，均与改善企业尤其是民企有关。但愿随着“三个年”活动的逐步落实和深入人心，生存发展环境不断改善，当代中国民企得以可持续发展，这无疑是中华民族之大幸，也是林海写作《牛老板》之初衷，也是笔者和广大读者之愿望。    2024.4.17于上林苑

编辑：金苗           责编：鲍海           终审：赵梓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