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腻柔软的情感 飞扬曼妙的文字——杜文娟散文解析

文/叶柏成

杜文娟是近些年活跃在陕西年轻有为的女作家，她的长篇小说《红雪莲》《阿里阿里》等作品在陕西乃至全国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但也许人们忽视了一个问题，事实上，女作家杜文娟不光是一位响当当的小说家，也是一位受人欢迎的散文家。早在十多年前，她的散文，以其细腻的笔法，柔软温润的似水情感，敏锐的洞察力，极富有磁性的语言架构，构成了女性特有的别致语感，让广大阅读者阅读后常常激起情感的波澜，卷起层层涟漪，拨动了灵魂之弦，共同奏响触景生情的生命交响曲，与作者在同一方天空下，吟唱世间寻常事物中那些耐人寻味、过目不忘的美好。这就是作家杜文娟的散文所闪射的星星般的光芒，烛火一样的光束，虽不耀眼，却散发出一种和蔼可亲、魅力四射的母体热力。这种热力，总会让我们在遭遇人间窘迫、困顿、磨难的时候，身心获得春天般的温暖与愉悦。

让我们打开她的散文《南中国有个叫周庄的水乡》。看到这一长串文字的标题，我们可以猜测到，当年，那个叫周庄的水乡在作者心目中的分量是何其之重。她对周庄的情感是何其的浓厚，何其的喜爱。作者把周庄定位为南中国的水乡，证明这个水乡是中国的，它在祖国的南方，这寓意就打上了中国的符号、中国的元素，生怕别人抢去了似的。由此可见，作者对周庄真是一往情深啊！是的，这篇几千字的散文，写得情感充沛，如诗如画。字里行间散发出滢滢的水气，还有对周庄缠绵悱恻、不愿离去的淡淡忧愁，绵软不绝的牵挂。

请顺着我的文笔，赏读一下这篇美文的某个段落：“我在周庄，在号称江南第一水乡的周庄。周庄，下着雨，下着，江南奇奇妙妙的雨。从遥远的天边走来的我，是被雨水感动的，被江南的雨丝儿，处子一样的雨丝儿，樱花一样的雨丝儿，哀怨一样的雨丝儿，可可西里盐碱草尖上盐粒儿样的雨丝儿，珠穆朗玛峰脚下绒布冰川嘀哒的雪水样的雨丝儿，孔雀羽毛一样的雨丝儿，感动得泪流满面啊。”

在作者笔下，水乡周庄的雨丝有处子一样纯粹；有樱花一样清香；有盐粒一样的晶亮；有雪水一样明澈；有孔雀羽毛一样令人沉醉的色彩啊，那妩媚的色彩，那明澈剔透的本色，沁人肺腑，滋润心灵。作者对周庄这座古色古香的水乡观察仔细，行文造句，笔笔透出水乡无穷无尽的韵味；句句道出了水乡的人文气质。水乡周庄，在作者的笔下更加焕发出厚重深邃、蕴含丰富的文化魅力，这种魅力穿过了中国悠久的历史，也在世界之林中辐射出它独有的东方文明气息。

杜文娟对散文的经营同她的小说一样，不潦草，不慌乱。构建文本沉着稳健，条理清晰，让读者在漫读精读中，清晰明了地享受着文字给人们带来的那一束束闪烁的光亮。她对生活的热爱，对生灵的细致入微的观察，可以体现在她每一篇散文小品中。譬如在她的散文《金山菏蜂》中有这样的语句:　“它是雨后清晨的一只蜜蜂，通体呈黄褐色，头部褐中显黑。腹部仿佛一只长形陀螺，横着排列的褐黄、乳白、黑色条纹，悠悠地散开，由上而下，一圈比一圈窄，一圈比一圈颜色更深，如同一款优雅的横条连衣裙，到了尾部，则是圆形的黑尖儿，弯弯的，向内勾，美人鱼一样。翅膀薄而透明，橙黄色，映衬在丝丝缕缕的金色花蕊上，几乎分辨不清翅膀的存在。它有点忙碌，触角舒展成八字，稳稳地抵在鹅黄色莲蓬壁上，两只后足陷进花蕊里，翅膀和中间那些长短不一的足，都在扇动和抓挠，带动得脑袋和鼓胀的腹部轻微颤动。”瞧瞧，作家在写蜜蜂这种昆虫的时候，仿佛用了绣花描朵的针线，在一针针一线线将一只生气勃勃、惟妙惟肖、胖胖的蜜蜂纤毫毕现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像是技艺高超的工笔大师，为我们勾画出为人类酿造甜蜜的蜜蜂肖像画。除了蜜蜂， 再看看作者描写荷花、青蛙及泥鳅、蝴蝶、蜻蜓这些小生灵，同样用笔不俗！强烈的画面感勾人眼球，抓人心扉。 请读者仔细看看：“阳光强烈了些许，光束穿过云层，照耀在荷田上，水珠聚到荷叶中间，油亮晶莹，叶脉由内而外散开去，仿佛晨雾中的绿太阳，自带迷蒙。蓝色蜻蜓在水珠上点一下，又点一下，荷叶随之晃动，水珠跟着悠悠逸动。蝴蝶落在荷叶边沿上，荷叶再次晃动，这一次晃的力度有点大，滴溜溜，水珠滴落到荷叶下。呱呱两声，青蛙蹦跳，蹿到一丛菖蒲里。一株红根菖蒲上，爬了两只泥色田螺。一条泥鳅翻卷着，露出淡黄色的肚皮，想必碰到了莲藕，与之根脉相连的荷叶大摇大摆起来。”看到这些生动传神的语句，我真怀疑作家杜文娟有着扎实的绘画功底，要不然，为何把荷花、青蛙、泥鳅、蜻蜓、蝴蝶等这些生灵写得如此传神呢？另外，作者对白鹭的描写虽然着墨不多，但依然写得神采飞扬：“嘎，嘎，十多米开外的荷田里，响起了清亮的叫声，一只白鹭一冲上天，打着鸣，盘旋着，飞过荷花朵朵，越过清香绿意，飞向一片白亮亮的水田。”读完这一段文字叫人久久品味，再三咀嚼。                    

《金山菏蜂》这篇文章，看似是写蜜蜂与荷花的写景散文，实则是借景抒情，借助荷花、蜜蜂这种平凡微小的事物，来赞美那些各负其责、各有担当，不因微小而自卑，不为普通而懈怠，在广阔的生态世界，和谐共生、生生不息的勤劳善良，热爱劳动的人们。

在散文《趸船一夜》中，作者除了观察仔细、笔法细腻之外，文章的空间与时间的跨度，插叙议论的运用，都显得自由顺畅，使散文的容量与思想深度得到了飙升。该文通篇还渗透出作者对苦难的悲悯对救助产生的共情，对奉献者的仰望，对生命的尊重与敬畏。譬如文中有这样的语句：“一觉醒来，江面烟雾缭绕，恍若仙境，凭栏远眺，父亲在上游微笑，孩子在下游招手。悠悠然，白鹳起舞，新日横空，光束穿透江雾，映红嘉陵江，云蒸霞蔚，紫气东来。水雾云霞最终蒸腾上天，结成云朵，遇冷凝结成水滴，落到世界屋脊，成为冰川。也许千年，融化流淌成江河，日夜奔腾向远方。也可能以雨、雪、冰雹的形式，降落到父亲的濂水与我的汉江，完成一个大大的循环。身处的趸船，是连接岸上与万吨巨轮的桥梁和纽带。而我呢，当然是父辈与晚辈的桥头堡。所以，离别是暂时的，如同朝阳中的川江水，激流澎湃出三峡，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我们在这段文字里，可以感受到作者观察事物的敏锐眼光，更有作者对事物难以舍割的情感纽带和纵深思考。

再说《趸船一夜》的结尾虽然短暂，寥寥数语，却充满了无限的张力：“趸船一夜，人间十年。惊喜中，积郁霎时散尽，展开双臂，划开晨雾，迎接满天朝霞。呵呵呵，趸船一夜，人间十年。”想想吧，作者在趸船留宿的一个难忘的夜晚，她对人生的成熟老练的感悟是何等的通透，何等的大彻大悟啊！作者运用夸张的修辞手法，道出了人生阴晴圆缺、因果循环的哲理，以及自己对未来、对人生所持有的积极乐观的态度，它将激励着中国青年一代，张开双臂，拥抱明天布满朝霞的一方晴空！

叶柏成，笔名陕南瘦竹，陕西省紫阳县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评论家协会会员，河南文学签约作家。文学作品刊和艺术评论发于《星星》《诗选刊》《散文诗》《短篇小说选刊》等报刊，多次荣获省市县奖励。著有小说集《听左手与右手讲故事》和诗集《雨弦风笛》《心灵演奏》，诗歌入选《长安风诗歌十人选》《当代诗歌100人选》。

编辑：金苗           责编：高思佳           终审：慕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