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莹：建设钢铁长城 文学不能缺位

我可能由于长期从事工业管理工作的缘故，对我国富起来的过程格外关注，看《大国重器》这类的电视节目常常泪流满面，家里人见我默然动情，会不解地问，也没见啥激动的情节，你咋就激动了？其实他们不知道，每一个成功的定格，每一句铿锵的话语，都会勾起我心底的涟漪，都会将深藏在眼眶里的泪水催生出来。

从共和国成立以来，我们的国家就在一天天进步，改革开放以后，更是一天天壮大，生活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上的每个人都会有真切的感受，感受到什么叫作“日新月异”！而使我国发生这种变化的核心因素，当然是经济的高速发展了，其中坚力量是工业的突飞猛进。看看开发区里一片片崛起的厂房，看看下饺子一般入列的军舰，看看一艘艘飞向天际的飞船，哪个没有凝聚着工业的智慧和力量？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在文学艺术舞台上，我们鲜少看到反映社会主流工业人的作品。
　　我想，这里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文学是人学，要反映工业中的人，当然要深入到工人当中，而现代工业的生产线与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异化和模糊。过去讲生产是企业的第一线，现在讲市场是企业的第一线。炮弹厂的员工关注的市场是战场，服装厂的员工关注的市场是街上的流行色，因而彼此的行为方式便有着巨大差别。其次，各个工业门类之间的差异也很大，比如钢铁与煤炭，家具与化工，机械与建筑……况且，成功的企业也都有自己的企业文化。所以，企业内部的体制改革会牵涉工人的命运，企业内部的技术创新也会牵涉工人的命运，加上纷繁的社会生活对工人的影响，这就使得人物的呈现非常复杂，必须有相当长时间浸淫在生产线上，才可能对工人的生活有切身的体会和认识。工业题材小说创作成绩卓著的作家蒋子龙就曾强调，我国缺少一部工业题材的长篇小说。我想，面对这波澜壮阔的时代，文学绝不能缺位啊！
　　本来我也想写一个家族式的城市题材作品，为此也做了多方面准备，读了很多这方面的名著，甚至跟一些家族的几代人交了朋友。但是后来我放弃了，我觉得军工人的形象在社会上比较朦胧，应该从文学的角度，让社会了解共和国的钢铁长城是怎样建设起来的。有了这个想法，为寻找上世纪五六七十年代的语言和氛围，我一页不落地翻阅了当年的《人民日报》和《陕西日报》，又查阅了一批老领导、老工人的档案。当我一合上那落满尘埃的发黄纸页，作品中的主人公忽大年就偕黑妞儿、忽小月、连福呼啦啦地扑进了脑海，开始演绎起陌生而又鲜活的故事来……所以，我一铺开稿纸就写得很快，只用了三个多月就写完了二十万字的初稿。
　　从此，我便开始了漫长的修改过程，大概花了四年时间，修改了十五六稿，似乎有关这个过程的话题很多。一方面我紧贴故事背景，删繁就简，力求真实，以营造一个掺有硝烟味的工业氛围，以至于故事自然走向了新中国成立后的三次战争，在生与死的战争面前，最容易撕开萦绕在故事上的灵魂面纱；一方面我围绕塑造典型人物，精心雕琢，以使主人公为代表的工业人物可亲可敬可以触摸，也使人物都能给读者留下理性思考的空间。但是，我写到毛豆豆牺牲，写到忽小月之死，写到钱万里与忽大年的长谈，写到忽大年牛棚上吊……写到好多地方，还是情不自禁地落下感性的泪来；再一方面，我试图追求长篇语言的美感，弃用引号，逐句打磨，以增强阅读的快感，力争这部作品从故事到语言到人物，都能让人感觉流畅而自然，既好读好看吸引人，“增强做中国人的骨气和底气”，又能够让读者在掩卷之后，对诸多人性问题产生思考，以实现一个曾经的军工人心底的夙愿。
　　而且，我从心底特别感激在创作过程中曾给过我意见的专家朋友们，是他们睿智而中肯的意见让作品能够不断地提升和完善。

　　本文系长篇小说《长安》创作谈。该书曾入选中宣部 2021年主题出版重点出版物选题，上榜作家出版社2021年度20种好书、中国小说学会第六届长篇小说年度金榜。
　　作者阿莹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第五届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

编辑：高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