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诊细寻病理 八纲明辨阴阳
我十三岁那年,师从我的小学老师王自强先生学习中医。我上高中的时候,王老师正好调到高中当校医,我便有幸伴其左右,深受浸染。高中毕业回乡,我在村上当了三年“赤脚医生”。后来恢复招生制度,我又上了中医学校。父亲说:“学中医好,中医是南瓜,越老越面。”而我走出校门没几年就离开了中医专业,令父亲大失所望,我也只是无奈。但中医那一套“整体观念、辨证施治”的哲学思想却滋养了我的灵魂,也直接指导了我的人生。
中医讲的四诊,是指“望”“闻”“问”“切”四种诊断方法。望而知之谓之神。有经验的老中医一见病人,察言观色就能对病人的病情判断个八九不离十。我们那里人说的神医就是指有这种“特异功能”的老中医。加之把脉、询问、听声息以四诊合参,便能对疾病准确把握对症下药了。八纲是用“阴阳、表里、寒热、虚实”来辨别疾病的性质和机体的盛衰。八纲总归阴阳,阴阳是纲,纲举则目张。《素问·四气调神大论》说:“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故与万物沉浮于生长之门。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矣。故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疴疾不起,是谓得道。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多哲学的一段话啊!圣贤用智慧之光烛照了我们,我们才不至于在前进的途中一路摸黑。
人生经过几十年的历练,先繁后简,铅华洗尽,老中医的名望就用几十年的人生经验给码出来了。中医不只是一门医学,它更是一门人学。由此我联想到了书画、文学、戏剧、音乐等等,哪个领域不如此。“山登绝顶我为峰”,通会之际,方知一路风光无限,心境亦顿然洞开。
临帖充盈血脉 访碑锻造骨魂
碑、帖是两个不同概念。《说文解字》说:“碑,竖石也。”早先的碑没有文字,后来的碑上才有了文字,碑便与书法发生了关系。《辞源》说:“帖,以帛作书也,书于帛者曰帖。”帖,实际是用毛笔书写的文书。
围绕碑和帖,史上曾发生过激烈争论,争论之秋在清。清代在书法发展史上比较特殊,由于康熙、乾隆帝力推董其昌和赵孟頫,直接导致了书法越写越甜俗,帖学被逼到了穷途末路;加之当时科举制度形成的“馆阁体”强调写字要具“乌”“方”“光”,也使书法没了天趣。其时阮元首先提出“南北书派论”,极力倡导碑学。继之包世臣著《艺舟双楫》,康有为著《广艺舟双楫》推波助澜,其后就跟随了一大批大胆的探索者,像傅山、何绍基、邓石如、吴昌硕、于右任等等,让碑学大放光芒。傅山不仅提出“作字先作人,人奇字自古”,而且制定了自己的书法原则“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直率毋安排”。何绍基将唐之颜体推到了生拙雄强的另一高度。邓石如将汉碑隶书写出了金石之大气。吴昌硕专注石鼓文使大篆焕发了高古之生机。而后来的陕西乡党于右任将魏碑行书化。于翁诗曰:“朝临石门铭,暮写二十品,辛苦集为联,夜夜泪湿枕。”于翁用心化魏体于毫端,因此得正大气象。
纵观书史,我以为碑帖融合将是未来书法发展的必然路径。去年应《中国书法》杂志之约我写了一篇《我的书法生活》,介绍了我学习书法的一些情况。我学书经历了三个阶段:一是启蒙阶段,见啥临啥,漫无目的,徒费了十多年好时光;二是走“二王”以降帖学一路又是十多年,在好多朋友欣赏看好我书法灵动飘逸的时候,我却认为我的书法是“棉花糖”,为不能有所突破而苦愁;三是走碑学一路又是十个年头,虽难窥其堂奥,但有了骨力之阳刚。我知道自己天生愚钝,只能勤勉补拙,我想,只要自己有耐心好好地活,大概也能活成一个老书家。
编辑:慕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