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92年,是陕西当代文坛具有划界性质的一年。这一年路遥去世。在他去世前的1991年,他的《平凡的世界》完成。而在他去世后的1993年,陈忠实的《白鹿原》、贾平凹的《废都》、高建群的《最后一个匈奴》、程海的《热爱命运》和京夫的《八里情仇》等五部长篇小说在同一年问世。而以高建群的长篇小说《最后一个匈奴》在北京召开研讨会为契机,吹响了“陕军东征”的号角,作者高建群与陈忠实、贾平凹一起,被喻为“陕军东征”的“三驾马车”。
当时陕西文坛可谓盛况空前,尤其是“三驾马车”的作品经媒体报道,一时间竟街谈巷议,洛阳纸贵,街头报刊书亭时告售罄。我作为一个文学青年,一个追梦者,当时仅从西安、渭南两地的小巷地摊上先后抢购到了《白鹿原》和《废都》,但始终没有撞见《最后一个匈奴》。此后,随着工作性质的变化,生活目标的调整,我把寻找《最后一个匈奴》的梦潜藏在了心灵深处。
人生只要有梦,终会有梦圆时刻。我对高建群及其作品《最后一个匈奴》的追逐之梦,持续了整整25年。2018年5月12日,延安大学西安创新学院举行隆重仪式,宣布正式成立“文学与文化传播学院(简称文学院)暨聘请高建群为文学院名誉院长”。大会开始,我作为专职教授,受邀坐在前排,第一次见到了著名作家高建群,他上身穿着深红色的唐装,在热烈的掌声中由领导伴随着步入会场。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高建群先生真人。至此,我仍然没有读过他的《最后一个匈奴》。当时,我想:既已见作者,想必读其书也就不会遥远了。
果然,没过多久,我就借到并阅读了他那部最负盛名的长篇小说《最后一个匈奴》。我在阅读《我的菩提树》时,带着以往阅读养成的质疑的惯性,自然也产生了许多问题。而且既然作者是当代人,就想着要当面请教作者本人,因此产生了采访的欲望。于是,我便因以为缘,开始了与作者高建群先生的交往,迄今主要有三次。
第一次是2019年7月16日,学校此时已放暑假,星期一上午9时许,我接到文学院院长刘向斌博士电话,说已与高建群先生约好,次日早上8时,我携带看完《我的菩提树》所列举的15个问题,前往高建群先生在丰庆公园的工作室。寒暄了一会,首先由我开始就其《我的菩提树》为话题开始采访。高先生对每一个问题都认真回答,我带着录音笔,一边问一边听。采访持续了两个半小时,到11:30结束。回去后,我将采访录音整理成一篇题为 《高建群的宗教情缘——就<我的菩提树>采访作者高建群先生》,刊发在《延安大学西安创新学院学报》2019年第2期上。
第二次是2020年7月10日。陪同刘向斌院长前往丰庆公园看望高建群先生。先是高建群给聊中外关系、政坛风云、作家轶闻;接着是刘向斌给介绍来访人员,并讲来访原由:一是他9月份要回延安大学工作;二是高建群艺术研究中心人事变动;三是来向高先生道个别。高先生闻之,即批评刘向斌不该撤退,并说要给董事长打电话劝留,但见刘向斌去意已决,也便罢了。随后高建群给延安大学西安创新学院高建群研究中心赠送其长篇小说《最后一个匈奴》等三部手稿珍藏版,并签名;接着给来者每人赠送其长篇小说《统万城》作品导读1盒;又给刘向斌和我各赠一幅画作,但他言因下午要去陕西省作协开会,中午需要休息,遂于11:30许告辞。
第三次是2021年1月11日。我们去的目的是要将学校高建群研究中心编辑出版的《高建群研究论丛》第1卷送给高先生,算是给高先生提前拜个年。说到拜年,自然应该是到了年上方好。高先生的门半开着,我走在前面,到了门口,瞅着里边坐着的他,也就没敲门,在径直把那半开的门拉开的同时,叫着“高老师”。高先生已经起身,见跟我同时进来的还有三位年轻的女士,高先生开玩笑说:“蔡院长,你好幸福啊!”我嘿嘿一笑说:“我把幸福也给你带来了!”高先生给我们沏茶,给我们洗苹果,与我们聊,除了给我们“高建群文学艺术馆”赠送新出的中英文对照本《来自东方的船》和大幅照片外,还给我们来者每人签名送书,送“福”。临别时,高先生又到房子里,说要给我们拿东西,我赶紧拒绝,说:“不用不用。”但高先生还是拿出了几盒子高档茶叶。盛情难却,我说:“行,那我们拿一盒。”高先生却说:“都拿上,权当给我帮忙呢!”于是乎,我们几个出门时,有拿相框的,有提茶叶的,有抱福字的,有扛书的,真可谓满载而归。下楼时我在想:这一来一往互送礼品,看似两厢抵消,但礼尚往来,增加的却是友谊和情义。
高建群是伴随着20世纪80年代文学热潮兴起而成长起来的作家,但他的文学创作起步较如今某些作家还要早,曾在70年代的《解放军文艺》上发过作品;后来陆续创作出了诸如《遥远的白房子》《最后一个匈奴》《大平原》《六六镇》等一系列作品,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其中《大平原》获得了中宣部的“五个一”图书奖。迄今为止,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获得中国声望最高的“茅盾文学奖”,但在中国当代文坛上,他作为这一段历史的亲历者、见证者,有绝对的话语权。讲中国当代文学,高建群是绝对绕不过的一个作家。
高建群是一位健谈的作家,每次拜会,听他侃侃而谈,仿佛情景再现。而他对人际关系的洞彻、对人生的思考、对国家民族命运的担忧,尤其令人佩服。听他谈话,你会受到很多人生启迪。我为认识这样一位有影响有思想的作家感到自豪和欣慰。
编辑: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