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恐惧症

文/赵锋

下午放学后，正在参加女儿学校召开的家长会，装在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掏出一看，是母亲的来电。女儿的班主任正在分析班级学生情况，我便按键挂断来电。谁料刚挂断，手机又振动起来，挂断，又振动，接连挂断了六次，电话依然继续振动。这下我慌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母亲一般不会反复拨打电话的。走出教室回拨母亲的电话，是对女儿老师和其他家长的不尊重；不回拨吧，母亲不停拨打，犹豫不决中，我只好给妻子发微信，让她打电话问问母亲什么事。可微信发出好几分钟不见妻子回复。这时手机又振动起来，还是母亲的来电，这下我可慌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母亲不停拨打电话。难道是父亲的感冒加剧，还是母亲走路不小心摔伤？就在我惴惴不安的瞎猜中，历时两个钟头的家长会终于结束了，忙跑出教室拨通母亲电话，问清事由后，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原来是老家村委会打电话让父亲进行高龄补贴年检，父母不会手机操作，母亲打电话让我进行操作的。“就这点小事，你不停拨打电话，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让我担惊受怕了好久。”“人家村委会办事员打电话说高龄年检全村就剩下你爸了，让尽快年检，我才给你不停打电话的……”在母亲的解释中，妻子的电话又拨过来了，我挂断母亲的电话给妻子回拨过去，她说带女儿去游乐场玩，才看到我发的信息，问我家长会结束了没，给母亲回拨电话没。当我对她说明情况后，她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两年前，和我们一直相处的父母为了清静，与我们分开居住两地后，我的心头便多了一份牵挂，隔三差五总会打电话问长问短。一般情况下，都是我给父母打电话，他们很少给我打电话，就是打，也常是母亲给我打电话。分开快两年，父亲几乎没打过一次电话。就在年前的一个深夜，电话铃声响了，一看是父亲打来的，忙接通，“你妈高烧不退三天了，口中不停乱说胡话，也不断喊叫你的名字……”父亲断断续续的话语吓了我一跳，这回由于事多，我三天没给他们打电话询问，没想会出现这种情况。来不及多思索，我忙穿衣驾车赶往父母居住地，平时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硬是赶了不到二十分钟。当我看着边用热毛巾给昏迷的母亲擦拭额头边流泪的年迈父亲时，我的心如刀割般绞痛。父亲哽咽地告诉我，三天前，母亲突然感冒发烧，怕花钱，不肯去医院医治，也怕打扰我们的工作，不让给我打电话，只是服用家里备存的感冒药来退烧解痛，谁料吃了三天药也不见好转，他实在没有办法才给我打电话。“妈！……妈！”我哭喊着摇了摇母亲的肩头，母亲轻哼着想努力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我忙将昏迷的母亲送往县医院急诊。“怎么搞的？病人烧成 40 度才送来医治，如果再迟来会儿，后果不堪设想……”医生边检查边训斥着我。我静静守候在母亲身边，在反复自责和内疚中彻夜不眠。凌晨，输完三瓶液体后，母亲慢慢睁开了眼。
　　五天后，母亲病愈出院，我把她送回家。刚迈上返程的路，电话响了，一看母亲打来的，我的心猛地一揪，这会刚出院又怎么了？忐忑不安中我接通了电话，原来虚惊一场，是母亲叮咛我注意安全，开车开慢点。
　　周围因儿女不在身边，老两口独居，夜间上厕所摔伤的、突发脑溢血瘫痪的、心肌梗塞猝死的……这些事例时常发生，我担心这些不幸突然降临在年迈的父母身上，从那以后，我患上了电话恐惧症，我渴望接到父母的电话，但更惧怕接到他们的电话，特别是害怕那为父母特别设置的电话铃声在深夜响起，惧怕带来悲伤的信息。
　　前不久，又一个深夜，熟悉的电话铃声再次将酣睡的我惊醒，迷糊中接通父亲的来电，“喂！喂！老爸，啥事？”呼叫了好几遍，不见老爸回应，我挂断回拨过去，可是好久无人接听，我随后又拨打给母亲，可母亲的电话关机打不通，接着我又拨打父亲的电话，接连拨打了七八次还是没人接听，我原本紧张的心一下高悬起来！由于我的车还在修理厂检修，忙联系出租车奔向父母处。
　　当我慌里慌张打开父母的房门，惊吓而醒的父母不知所措。看着无恙的父母，我长长地出了口气。原来夜里上完厕所的父亲用手机查看时间后，无意中拨通了我的电话，偏偏不知何时他又将手机调成静音状态，加之母亲的电话没电自动关机，才闹出这样一个大乌龙。
　　“叮铃铃！……”熟悉的电话声音又一次响起来，我忙揉了揉眼，伸手去取床头的手机，可是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打开灯仔细翻阅手机，没有任何来电，原来是睡梦中又梦见父母的来电……

编辑：晓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