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印象

文/郭学谦

细数多年的出行，多在秦岭。最早是二十五年前，班里组织上翠华山，结婚后登华山，近年来，赏牛背梁、进柞水溶洞、逛佛坪熊猫岭，多次游红河谷、逛少华山，下了一把力气去了一趟黄柏塬，印象最深的还要数冒雨游走金丝大峡谷，前年暑期才努力一把穿行至汉中，这才算出了秦岭。

二十多年的行程，是不断地出发、不断地回家，不是一直向前走，若顺着一条路走，估计早到了重庆、成都，早到了云贵高原和青藏高原。但是这么来来去去地行走，行走在山间、水间，更行走在人中、画中，行走在抬眼闭眼的人间烟火中，越发觉得陕南不能忘却，就像低吟在心中的一些颤音，就像内心深处的一种回响。

秦岭之大不在体量，而在包容。原来对山的认知是山就是山，村就是村，翻过了山，就到了村，走过了村，就会遇见山。路过太白县，经过佛坪县，穿过商洛市、柞水县，突然才明白，县城就在山里，县城、乡镇、村落是山的一部分。山似乎变成了一个门户，里边藏着人，也养活着人。住在山里，就如同住在绿树掩映之中，住在天然氧吧之中。山有起伏，起伏得如同人生。凸起的可以顶天立地，伏下的可以开阔深邃，顶天立地的是可以触摸云朵的洒脱，是可以摘到星辰的想象；开阔处盖房、成村、建城，深邃的是谷、是峪，水流其中清澈见底，温柔时滋养万物，浩荡时激荡如瀑。

秦岭之水不在浩荡，而在精致。那年一家人游金丝大峡谷，从峡谷入口处一路上行，还未走到一半，大雨突至，还在中午，却如同黄昏。人在雨中走，一同走动的是脚下河水，水往下流，滔滔不绝。小女儿一动不动，躲在妈妈背上。妈妈背着孩子，即使脚下颤颤悠悠，也不停歇，总怕雨会更大，水会更浩荡。我们忽略了各种各样的色彩、各种各样的精致，却在以后的登山中，一次一次地得到满足。在黄柏塬，这个被称为陕西九寨沟的地方，水是那样的清澈、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明亮，在各色石头的衬托下五颜六色，在树木的掩映下，青绿、黄绿、红绿、淡绿、墨绿，就像一幅幅山水画慢慢地铺开。在红河谷，那山水画更是动人迷人，就像一位少女跳动着舒缓的舞步。山上所遇到的瀑布都是小巧的、精致的、温柔的，瀑布激起的水花，轻薄如面纱，阳光洒过，一条五颜六色的彩虹桥就架在眼前，美妙极了。

从秦岭走出来，我常常会想象住在这里的人。身边的陕南人越来越多，他们让我对秦岭的印象越发地明朗起来。陕南的男人是山的孩子，他们大气、坚定、无所畏惧。我有两个陕南朋友，都是教师。一个随父辈来到白水定居，但是他说他骨子里是陕南人。他脾气耿直、待人义气、能喝白酒，以体育专长毕业，却把读书写作作为习惯，写得出很好的小说、散文，大气的文字里却有着女人的敏感，有着水一样的灵动。一个因工作来到白水，一工作就是二十多年，连爱人也调了过来。他热爱工作、好于业务、为人坦诚。他对待工作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韧劲，一篇文章能够不厌其烦地熬出来，一件事情能够精益求精地做好。但是我也见过他给别人改稿子的样子，那也是大刀阔斧地删减，其能力在于此，真诚也在于此。

“陕南女人”，那是一个极其美妙的称呼，渗透了大气、坚定、气质、美好等一系列感觉。我有一位同事就是陕南女人，她是我们单位公认的气质美女。她待人诚恳、干事利索，尤其积极乐观、豪爽义气。但是我也见过她指导别人课堂的感觉，却又大不相同，很是细心细致，既能拳拳到肉、直击要害，又能温暖如春、让人舒服，那又是一种灵动的美。我的工作室里也有一位陕南女人，她是工作室发表文章最多的成员，她的语言细腻，对外物极其敏感，但是我印象深刻的却是，那年陕南发大水，她回到娘家，用瘦弱的身体扛着矿泉水进山的场景。陕南女人是水做的，但是却有着山的气质，有着豪迈的风骨。

陕南、陕南，当我这样赞叹的时候，我想到的是横亘南北的秦岭，想到的是秦岭腹地藏着的人家，那些人家或许会向北向南而去，走出一个不一样的中国版图。

编辑：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