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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鲁迅长安行》(连载11)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作者:王鹏程 时间:2024-08-23


文/王鹏程

    

无论如何,这一对令当时文坛羡煞的兄弟都令人叹惋,他们不但反目“失和”,而且后来老死不相往来。鲁迅的母亲鲁瑞对许羡苏说:“龙师父给鲁迅取了个法名长庚,原是星名,绍兴叫‘黄昏肖’。周作人叫启明,也是星名,叫‘五更肖’,两星永远不相见。”这未免有些神秘,但或许这一切真如鲁瑞所言,冥冥注定——“东有启明,西有长庚”“两星永不相见”。
  鲁迅与周作人“从‘兄弟怡怡’到成为参商,亲情关系转变之快令人心寒齿冷。鲁迅对待周作人,帮助最大、尽力最多、感情最深,但谁能想到后来的兄弟亲情却急转直下,形同路人。细数周氏兄弟的交往史,可以从童年夜话,到南京执手;从异国求学,到走上文坛。鲁迅对其弟的帮助,可谓尽心竭力。早期翻译域外小说和日本文学,《新青年》时期的新诗和散文创作,周作人的成名,处处都包含着其兄鲁迅的心血。正因为如此,才使得他们兄弟成为中国新文坛上最为瞩目的双星。就是举家从绍兴迁居北京,从买房到装修事无巨细,也是鲁迅着力最著。在兄弟前期的交往史上,到处可以找到长兄大爱无疆的事例。突然的反目,而且对自己‘荃不察’的竟然是亲兄弟,鲁迅受到的精神打击可谓难以想象,由此产生的失望与绝望,简直痛苦到无以复加的程度”。鲁迅很快就病了,而且是大病一场,接连几十天咳嗽、发烧甚至吐血,一夜接一夜地严重失眠。此前,他从没有这样病过,也没有这样失眠过。
  就这样,鲁迅熬过了近乎一年。1924年6月11日,也就是鲁迅接受西北大学暑期学校学术讲演邀请的半月前,回八道湾取书和什物,周作人及其妻羽太信子见到他,反应强烈,情绪激动,周作人甚至“拿起一尺高的狮形铜香炉向鲁迅头上打去”。鲁迅日记写道:
  下午往八道湾宅取书及什器,比进西厢,启孟及其妻突出骂詈殴打,又以电话招重久及张凤举、徐耀辰来,其妻向之述我罪状,多秽语,凡捏造未圆处,则启孟救正之,然终取书、器而出。
  许广平后来谈及此事时说:“后来鲁迅也曾经告诉我,说那次他们气势汹汹,把妻舅重久和他们的朋友找来,目的是要给他们帮凶。但是鲁迅说,这是我们周家的事情,别人不要管,张徐二人就此走开。信子捏造鲁迅的‘罪状’,连周作人自己都要‘救正’,可见是经不起一驳的。……后来朋友告诉我:周作人当天因为‘理屈词穷’,竟拿起一尺高的狮形铜香炉向鲁迅头上打去,幸亏别人接住,抢开,这才不致打中。”当天鲁迅只取走了部分书籍物品。许寿裳回忆说:“说起他的藏书室,我还记得作人和信子抗拒的一幕。这所小屋既成以后,他就独自个回到八道湾大宅取书籍去了。据说作人和信子大起恐慌,信子急忙打电话,唤救兵,欲假借外力以抗拒;作人则用一本书远远地掷入,鲁迅置之不理,专心检书。一忽儿外宾来了,正欲开口说话;鲁迅从容辞却,说这是家里的事,无烦外宾费心。到者也无话可说,只好退了。这是在取回书籍的翌日,鲁迅说给我听的。我问他:‘你的书全部都已取出了吗?’他答道:‘未必。’我问他我所赠的《越缦堂日记》拿出了吗?他答道:‘不,被没收了。’”
  鲁迅为了作《越中专录》,以“十余年之勤”搜集的古砖及拓片,多数被周作人侵吞。鲁迅愤怒地把周作人这种行径比作寇盗的劫掠。在《〈俟堂专文杂集〉题记》中,鲁迅说:“迁徙以后,忽遭寇劫,孑身逭遁,止(按:‘止’通‘只’)携大同十一年者一枚出,余悉委盗窟中。”周作人当日记载:“下午,L来闹。”
  与周作人的决裂,是鲁迅无法诉说的痛。他忍着屈辱,搬出了八道湾。时隔近乎一年,他再次遭遇辱骂和殴打,心中郁结的苦痛短时间难以排遣,也无法道与外人。这时候,西北大学暑期学校邀请讲学,潜意识里,他可能也有出去散散心的考虑,再加上写作《杨贵妃》的计划,就爽快地答应了。
  饶有意味的是,对于鲁迅的长安行,周作人也暗中关注。他在1924年7月17日致孙伏园的《苦雨》一文中说:“伏园兄:北京近日多雨,你在长安道上不知也遇到否,想必能增你旅行的许多佳趣。……你往‘陕半天’去似乎要走好两天的准沙漠路,在那时候倘若遇见风雨,大约是很舒服的,遥想你胡坐骡车中,在大漠之上,大雨之下,喝着四打之内的汽水,悠然进行,可以算是‘不亦快哉’之一。”周作人几乎是怨妇一样向孙伏园诉北京多雨之苦:雨淋坍了墙引来“梁上君子”,雨声惊醒睡梦,积水上了台阶浸入书房等。而你们往“陕半天”去,即使走“准沙漠路”,“那时候倘若遇见风雨,大约是很舒服的,遥想你胡坐骡车中,在大漠之上,大雨之下,喝着四打之内的汽水,悠然进行”,“不亦快哉”!这种自己遇到的是“苦雨”,别人遇到的是“喜雨”,唯有自己最苦,别人再苦也苦中有乐的想法,完全发自周作人利己主义的处世原则,也隐约透露出这样的暗示——半月前我们兄弟俩发生的激烈冲突大家都知道,他跟着你们可以出去散心,我待在北京却不好受。在文尾,周作人说:“这一场大雨恐怕在乡下的穷朋友是很大的一个不幸,但是我不曾亲见,单靠想象是不中用的,所以我不去虚伪地代为悲叹了,倘若有人说这所记的只是个人的事情,于人生无益,我也承认,我本来只想说个人的私事,此外别无意思。……我本等着看你的秦游记,现在却由我先写给你看,这也可以算是‘意表之外’的事罢。”似乎也印证了这点。孙伏园在长安之行前已向周作人透露过了自己要写“秦游记”,但周作人却等不及,借着“苦雨”先发制人。他愈是遮掩,其内心所想反而愈加清晰。他想通过孙伏园这个中介,似无意实有意地向鲁迅传达自己的心境,这种隐晦曲折的表达,颇似闹了别扭的情侣的恋爱心理。也正因为如此,周作人才有“《伤逝》不是普通恋爱小说,乃是假借了男女的死亡来哀悼兄弟恩情的断绝”的判断。
  (未完待续)


编辑:晓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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