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大陕北》（连载98）

文/姬晓东

万向明觉得有道理，问咋个收购。袁主意说书店估价两万，你是自己人，出一万就行。怀揣五千银票的万向明坚持说只有这些。最后，两人讨价还价成交，也算皆大欢喜。五千大洋，悄没声息地落入袁主意的个人腰包。

弄了个便宜书店，万友善十分开心，夸儿子成熟长大了，遂放心地将毛纺织厂交给万向明打理。万向明既是书店经理，又是毛纺织厂老板，还以特务身份秘密领着一份薪水，可谓一箭三雕。春风得意的他，早把马苗的死活，抛到九霄云外了。

为躲避王玛丽的纠缠，马伯雄真养了只黑猫，说来也怪，这只黑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马伯雄的办公室里自由散漫，见谁都亲，撵着“喵喵”叫，唯独见王玛丽就狂抓乱挖，张牙舞爪。

“马局长，赶紧把黑猫处理了。”王玛丽从门缝外发话，是发嗲的那种声音。

“猫听不懂人话，王小姐你有事？”

“说了多少次，你走西安。走西安，到底啥时走，等得人烦死了。”王玛丽不耐烦地说道，她从门缝里，看着近在咫尺的黑猫，就是不敢跨进门来。

“手头的工作还没完，今天你先回去，走时自然通知。”马伯雄说道。走西安的事，王县长也催促过，强调一定要带着他的女儿。马伯雄受够了这对父女，要不是为三民二中的早日恢复，他是不去西安的。

鸡叫头遍，马伯雄悄悄骑马，沿着无定河畔一路南下。他是怀揣着梦想，沿着这条路回来的。短短几年，在杨家沟、米脂、榆林、包头，大大小小亲历的事，足够写本精彩的小说。这段时间，理科男马伯雄，接触到很多文件和书籍，读着读着，引发了许多思考。

放眼西安、北平和华夏大地，这几年，无产阶级在政治舞台上崭露头角，跃跃欲试领导资产阶级未完成的民主革命。国民党、共产党和各种政治力量悉数登场，整个社会在撕裂中前行或后退。“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与中国的矛盾进一步加剧，关东军占领了东三省全境，并在华北、上海等地不断制造事端，挑起纷争。尽管马伯雄不愿意承认，但也嗅到战争的味道，这味道刺鼻、呛嗓，还有铜臭。中国，将何去何从？马伯雄望着无定河岸的浓厚雾霭，陷入沉思。马车行到绥德四十里铺镇，东方一轮初升的太阳，将河岸的浓雾逼散，阳光普洒山峦、河川、院落、窑洞，洒到每个人的脸，温暖了大家的心。马伯雄浑身也热乎起来。

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天塌下来也不算啥大不了的事。释然的马伯雄，猛拍马儿的屁股，“驾——”

４５

米脂三民二中的恢复办学，王县长是相当支持，此事如果成了，第一政绩必须是县长的，在二中整建中还有好处可捞，岂不是两全其美。打着如意算盘的王县长，相信马伯雄能跑下来，因为他找的是榆中老校长，现任国民第十七路军总指挥、省政府主席杨虎城的高级参议，米脂籍人士杜斌丞先生。

　在陕北乃至陕西教育界，杜斌丞先生是响当当的人物。北京高等师范专科学校毕业后，他回到榆林，担任了榆中校长，聘请早期的共产党人魏野畴、李子洲等任教，培养出刘志丹、谢子长等优秀学生。同时，他支持创办起米脂高级小学、米脂三民二中和在绥德的省立第四师范学校、在延安的省立第四中学，为陕北的教育事业呕心沥血。

秘书通报家乡来了人，杜先生立即召见，见到是马伯雄，更是十分高兴，说：“早闻你去日本留学深造，师夷长技，是我们米脂人，特别是马氏家族的好传统。”

马伯雄惊叹这些年过去了，杜先生对自己的情况还是了如指掌，激动地说，这要谢谢先生的栽培。他说的是肺腑之言，在榆中时，先生因为他喜好建筑专门找了老师，在数学、物理方面，给他开“小灶”。

“扶持培养你们，让陕北出更多的人才，改变国家的落后面貌，是老夫一生的追求。见到你，我还考虑推荐你来建设厅工作，看到拿来的报告，觉得留在米脂，你更有作为。”

“我听先生的。”马伯雄说着，心里后悔不已。前两年打听过先生的下落，知先生离开了西安，在洛阳、武汉、南京、上海等地游学考察社会，探寻救国救民之良策。之后又寓居北平，潜心读书，研究时局，伺机出山。最近才知先生两三年前已经出山，成为陕西省政府主席杨虎城亦师亦友的高参，先生提出的联共反蒋抗日主张，可谓一言兴邦。自己要不是带着恢复三民二中的使命，他真想留在心仪的省建设厅。

“三民二中是我一手建起的，感情很深啊。学校开办时间不长，但培养了刘澜涛、马文瑞、常黎夫等一批优秀的学生。她就像我的孩子，被无端关闭后，我很是心疼。如何尽快恢复开办，对榆林南部地区各县的人才培养，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伯雄你放心，我定会游说杨主席和省府相关官员。”杜先生说得语重心长，情真意切。

“再次感谢杜先生造福桑梓的情怀。”马伯雄深深鞠躬，说。

（未完待续）

编辑：文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