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虎从黑妞的窘迫中,察觉到希望还没有完全被扼杀。
可有人竟敢以身试法,这让他怒从中来,心想一定要抓个典型曝曝光,看谁还敢置若罔闻。没想到一上四楼,宿舍人说那裤头是黑妞儿的,这让黄老虎顿时陷入了难堪,猛然想到了那天浴室的情形,不知道这件红裤头是否就是那天穿着的,他当时抱起人就没敢往身上看,只感觉怀中有团火在呼呼燃烧,可能就是红裤头的缘故。
黄老虎装模作样吼了两声便往楼下走,暗自庆幸裤头主人没在宿舍躲过了难堪。可谁知胶东女竟冷不丁从楼下赶了上来,冲着救命恩人喊:黄书记,那是我的裤头,俺穿上辟邪哪,那天俺要是没穿红裤头就没命了。这时,黄老虎看见楼道里尽是围观人便冲她小声说:工厂有规定,你难道不知道?黑妞儿笑嘻嘻说:这是四层楼,谁敢爬上来偷呀?你想管,管住一层就好了。
黄老虎叹口气再没理睬,转身进了男工宿舍楼,尽管楼道里弥漫着臭鞋烂袜子味,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松许多。而且稍感欣慰的是,从这里朝女工楼望去,耀眼的红裤头已经不见了。
黄老虎自从在浴室救起黑妞儿,就习惯了在夜里独自体味那个绵软的感觉,好像他抱着她走了很长的路,抱到最后都失去了重量,好像怀里的柔滑像流过的一股清泉,引得颤悠悠的奶子也要不安分地顶破背心钻出来。但天地良心,他当时绝对没有一点点异想,事后却折磨得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了,怪不得人们常说,好汉难过美人关。
这黑妞儿现在还算是美人吗?靳子倒是三番五次跟他提起黑妞儿,使他终于对成家燃起了欲望,似乎应该接住这个空中抛来的绣球,看来天下姻缘一线牵,绝对是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当然,他也曾有过一点迟疑,那两个胶东人似乎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究竟关系有多深不好说,他去年还找茬去省委翻阅了忽大年的档案。呵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洋洋洒洒上万字的自传交代得清清楚楚,两人洞房花烛夜,同处一屋没同房。呵呵,面对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个十七岁的处男能守住童身也不容易。那份自传写得好仔细,连扬掌的细节都交代了,这是他给组织上写的,绝对不敢胡说的。这也让黄老虎读着读着庆幸起来,甚至有些默默地替黑妞儿打抱不平起来,他忽大年论起来也没啥吸引人的,凭什么要冷落人家黑姑娘呢?
他当然明白靳子卖劲撮合也是满含深意的,不就是想让黑妞儿永远死了重温旧梦的心吗?似乎他也不应该再纠结这些了,尽管他没在靳子面前表露出热情,尽管那次黑妞儿用尖刻的语言表示了拒绝,现在机会好像又回来了。如今,忽大年官复原职了,还请他吃了饭喝了酒,正说明老首长的降职与他无关,何况两年过去了都没给他扶正,自己要是铁血心肠往上爬,怎会是这么个难堪的结果呢?
俗话不是说官场失意情场得意吗?说不定这回长安厂的这个变化,使那已快板结的僵局又有转机了,近来他喜欢去黑妞儿的交验组查看试验弹,把墙上琳琅满目的产品结构图都忽略了,只瞥见一身蓝大褂里身姿婀娜。而且,那黑妞儿见了他好像还有些羞涩,翻来覆去摆弄着试验弹不肯抬头。呵呵,这种羞涩,让昔日的保卫干事更感觉到了希望。
似乎想什么,什么就会来了。这天黑妞儿破天荒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黄老虎马上起来让座,可黑妞儿端端地站着说:我今天找你,是想给你道个歉,那天我在单身楼话说得粗了,让你难受了,你别在意,我是大老粗,靳子姐都说我了,你还是我救命恩人呢,我这工作也是你调动的,我过来跟你正经说一声,对不起啊!说完,黑妞儿就想退出去,黄老虎急忙让她坐下,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说:那点小事你不说,我都忘了,检查卫生嘛,看不见算了,看见了就得说两句。不过内衣还是不要在窗外晾了,前后都是男单身,你知道去年年初就抓住一个人。然而,黑妞点点头,端着黄老虎倒的茶水没喝,说:黄书记,你的救命之恩,我永远不会忘的。
这句话挺简单,也挺朴素的,但黄老虎一听就明白了,看来她来办公室是另有意图,那就是来回绝靳子的媒妁,一定是靳子把人家找烦了,以为背后是他在指使。其实,你想要回绝可以找靳子说去,完全没必要画蛇添足到这儿来。当然,黄老虎毕竟身居要职浸淫有年,来了个假装没听懂,说:不用客气了,我那天也是碰巧遇上了,谁遇上都会搭手相救的。他这么一说,倒把黑妞儿说得不好意思了,慌忙放下茶杯退了出去。
而黄老虎却从她的窘迫中,察觉到希望还没有完全被扼杀。
(未完待续)
编辑:文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