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西乡

文/宋晓梅

山无水则无韵，水无山则无骨。小城北依秦岭，南屏巴山，域内嘉陵南去，汉江东流。

小城周边山丘环绕，平缓连绵，小城安卧其中。夜色湛蓝，远山如黛，映衬皎皎明月，清丽浪漫。黄昏时分，夕阳余晖涂抹，小城鎏金溢彩。

小城母亲河——牧马河，穿城而过，将小城分成南北两岸。一架廊桥凌河而起，夏日迎风站立桥上，脚下清流缓缓流向天际，河面开阔，清风朗朗，两岸杨柳依依，沿河而下，一河两岸曲径通幽，草木葳蕤，花木葱茏。冬日，白雪覆盖，四野平展开阔，河面苍茫肃杀。晴日早上河上大雾弥漫，云气缭绕，宛如仙境。

小城盛产樱桃，阳春四月，绿叶婆娑之间，红樱桃晶莹剔透，簇拥枝头，绿的鲜润，红的明媚，映衬着高天流云。满街都是一筐筐售卖的樱桃，水灵灵透明圆润，吹弹可破，红似玛瑙，透着甜香水润，果肉柔嫩多汁，让人忍不住垂涎，一口一个停不下来，樱桃小口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樱桃红时，春茶正好。每年此时，小县30余万亩生态茶园绿漫大地，随处可见云雾弥漫的茶山和翠色茶园，依托地域佳、海拔高、气候好、水质优、空气纯等生态优势，每一片茶叶都是天地精华的凝聚。闲时约三五好友，来一场丰富有趣的茶山行。从采摘到品鉴，亲自体验一场从茶园到杯中的奇妙旅程。

小城四时之境不同，如水墨山水长卷，让人捧读不倦。

小城清新明丽，风雅明媚，令人见之忘俗，惊叹于她烟雨江南般温婉典雅的韵致。

小城花讯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春天又一次来到小城，暖阳朗照，天空湛蓝，万物可爱的样子。距离疫情最初来袭的那个春天已四年之久，那时的春天是模糊的，空阔的田野里，空荡的街面，到处悄没声息。

今年的春天来的不疾不徐，自去田野掰回嫰嫰的红椿芽头来摊鸡蛋；挖来枯草覆盖下胖胖的鱼腥草芽凉拌；拔一把茂盛青葱的野小蒜来炒腊肉；呼朋唤友，带锅盆碗盏在小溪边野炊欢歌，春天慢悠悠地过来。

作为开春第一果，春天的樱桃沟，给枯瘦一冬的西乡盆地涂抹上丰腴的红绿颜色，饱足口腹，治愈心灵。

春寒料峭，樱桃顶着寒冷的北风开花，冷冽的空气飘着一阵暗香，天气渐渐回暖，花枝怒放，堆簇似雪，香飘晴空万里，漫山灿然明亮。

此时春风浩荡，万花盛开，空气里混合着各色花香。脱去臃肿冬衣，换上轻盈的春装，人们从一冬的蜷缩中舒展开来，山上草木由鹅黄渐次青绿，大地的颜色由单调枯黄开始五彩缤纷。

小城樱桃沟，游人如织。春暖花开之际，扶老携幼举家游逛，老人们挺过严冬，迎来新春；和暖天气，幼儿蹒跚学步，小朋友们到户外撒欢儿。

游人在花丛绿枝下，边走边看。路边摊音乐欢快，酸辣粉、臭豆腐、烤肠，凉粉……好吃不胖，逛吃逛吃，吃货们好满足。掩映在花丛中的农家乐，烟熏腊肉不柴不腻，廋肉咸香，肥肉透亮，入口软糯，口感丰腴；泡菜坛子的酸蒜薹脆嫩爽口，炒土豆丝，实在下饭。一家人悠悠闲闲逛完，在樱桃花香扑鼻的农家小院，吃一顿地道的农家菜，就火笼坑里用柴火薡锅煮出的洋芋锅巴米饭，这一顿饭美味可口，其乐融融，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小城之春就这么可爱。

人是自然人，需在花间田野留恋，呼吸新鲜空气，脚踏泥土，头顶蓝天，天地相通，汲取天地之能量。

年复一年，樱桃沟的花树下，红樱桃的枝头下，见证着一个个家庭幸福的模样，幼者成长，老者康健，人丁兴旺，阖家团圆，这就是春天的赋予小城万亩樱桃的深意，物华天宝。阳春四月绿叶婆娑之间，红樱桃晶莹剔透，簇拥枝头，绿的鲜润，红的明媚，映衬着高天流云。

仿佛要把疫情几年的亏空补回来，今年樱桃从芽苞，到开花、结果、成熟一气呵成，中间没有闪失，结得也格外繁密，满街都是一筐筐售卖的樱桃，水灵灵透明圆润，吹弹可破，红似玛瑙，透着甜香水润，果肉柔嫩多汁，让人忍不住垂涎，一口一个停不下来，樱桃小口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樱桃往成熟的路上去，总是提心吊胆，小心翼翼。严冬霜雪压枝，樱桃就在枝头迸出米粒般的花苞，正月里零星开花，若是一场倒春寒，花朵就在寒冷中凋零；要么樱桃长成青绿果子，一场暴风骤雨，一夜之间将樱桃摧落满地；更有樱桃熟透，一场冰雹下来，满树红彤彤果子坠地，满地残红。

樱桃一年一熟，春天奉献出殷实的果子，惊艳一刻，背后是夏、秋、冬三季默默蓄积。樱桃在或是酷热、或是严寒的漫长时光里，忍耐、坚守、孕育，厚积薄发。这样的的经历，像极了人的一生。

小城农事

县城周边的土地，寸土寸金，尤其是菜农的田地，关系着小城居民的菜篮子，种的瓜瓜小菜，随时都能拿到城里换钱。农户对土地就像对自己孩子，精心照看。

坡坡坎坎、路边沿沿，只要有点泥土，就拣石头瓦块砌起来，垒出巴掌大的地方，方寸之间栽葱种蒜，齐齐整整，横平竖直，像精巧的琴键。

若有一块平整的土地，那更要精耕细作了。汪奶奶家正好原来有块地在城东接近乡村的山丘平缓处，去年冬天栽上洋芋。初春雨水少，出膜的洋芋苗缺水，一大早，汪老太太老两口，就担着桶，带着瓢来浇地。汪爷爷从渠沟里舀水，装半桶，就挑起来，从窄窄的田埂上跌跌撞撞奔向自家地里，汪奶奶舀一瓢水，小心翼翼地从苗根部浇灌下去，生怕浪费一滴。如此精打细算，两个半桶水还是很快见底，汪奶奶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不忍心地唤爷爷继续挑，汪爷爷二话不说，挑起空桶直奔小河沟。一早上挑水、浇水，约莫一分地的洋芋苗终于全部喝上水。喝过水的洋芋苗在明朗的阳光里分外油绿，在微微清风里婆娑起舞。

县城不大，县城就像白菜心，周边就是城乡接合部。出得城来二里地，来到一个叫和平的村子。

乡村水泥路从一户户人家门前路弯弯绕绕，一路拐过田地，路过水塘，延伸到一家家门前，就像一串珍珠项链，将各家农户一家家串联起来。有的是二层小洋楼，独立一幢乡村别墅，有的是正屋、牛圈、柴棚一溜排开，门前一个大院坝，宽展整洁，井然有序。不同人家的门庭，是不同的风景。正是立夏时节，几乎家家院坝边都种着改良后月季，红的、黄的、粉的，大朵大朵地盛开，热烈而灿烂。浓烈的颜色，显示着主人家日子过兴起热闹，殷实富足的家境。

李大妈家门上月季开的艳红鲜亮、只是门前多立了一个照壁，粉色的蔷薇花，枝枝蔓蔓围绕照壁边沿，开出一墙繁盛的粉色花。

院坝底下，是李大妈家的一块三分田，平整方正，泥土黝黑松软，土豆秧子青绿茂盛。李大哥一锄一锄小心翼翼围着土豆根边刨土，露出粉色皮的土豆蛋，颗颗鲜润粉嫩，饱满圆实，着实爱人，坎子上已经装满一筐。

听说我们要买，李大妈丢下锄头，上坎子上的家里取来秤和口袋，装满一大口袋，一称才11公斤，总共44元。在地里就卖了，省得出劳力担到城里去。大妈很开心，李大哥继续刨土豆，她跟我们聊天。“洋芋挖了，就栽西红柿，我们西红柿每年都好得很，又红又大，西红柿味道浓。下午时候，经常有城里闲逛散步的人在地里头就买走了。你再看我这胡豆，每一角子都鼓鼓的，颗颗又大，加点嫰茴香焖，那香得吆，一口气吃几碗饭！”李大妈说起她家种的蔬菜，滔滔不绝，气都不带喘的。

朴实壮硕的李大妈听说我喜欢弹琴，说：“弹琴好啊，你要边弹边唱，唱歌提气得很，我这一生啊，也经历了些事，我就从不为难自己。想不通了，不高兴了，我就唱歌，做饭唱、种庄稼也唱，唱啊唱，气就顺了。”

睿智如李大妈这样的劳作者，她们勤劳朴实，不耽于幻想、不庸人自扰，心思单纯，能吃能睡，身体健康，将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得来儿孙满堂，人丁兴旺。

农事虽小，农人们丝毫不会懈怠，祖祖辈辈以虔诚敬畏之心，踏实勤劳地耕种土地，土地从不吝啬，一个土豆切四瓣，一瓣一窝，一篮子土豆冬天下种，立夏时节，收获满筐。

大地包罗万象、承载滋养万物，山川河流、树木花草、芸芸众生。

多年来，小城农耕一直遵循着天道自然规律，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只要人们愿意勤恳劳作，土地源源不断地长出粮食蔬菜瓜果，供给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生生不息。

厚德载物，千年小城，守候着懂她的人们。

编辑：西亮           责编：慕瑜           终审：吴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