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母娘也是妈

文/罗碧巍

与癌症抗争了快五年的丈母娘，终于解脱了，恋恋不舍地撇下了儿女孙辈去黄泉路上享受没有病痛折磨的快乐日子去了。

安葬了丈母娘之后，我和妻子、儿子长跪在她的墓前，纵有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滔滔不绝，连绵不断的泪水。

丈母娘也是妈，女婿也是儿。是我在与她老人家相处快四十年后发自内心的真实感受。现在，面对墓穴中的丈母娘，我知道在这个世上，从此，我少了一个妈妈。

在我和妻子几十年的婚姻生活里，不论是精神上、物质上，丈母娘一直都是坚强的后盾。

我的丈母娘就是一个好妈妈。我的老家在陕西，我是毕业分配到河南铁路部门上班的外来户，在河南我孤苦无依，感谢妻子的不嫌弃，感恩丈母娘的不嫌贫爱富，没有拒绝我和妻子的恋爱和婚姻。当年我和妻子都是刚上班，每月每个人的工资只有47.5元。由于我家较贫寒，为了改变弟弟妹妹的前途，早早的我就把他们带到了身边，当时只租住了一间房，我们夫妻和弟弟妹妹就拉布帘休息，其尴尬不用多说了。然而我妻子没有怨言。我们结婚时，组合家具，床沙发全部都是丈母娘给买的，我家里只给了两个被子，300块钱，父亲说这300块钱是借我姑家的，让我早点还给人家。所以，我们没有结婚仪式，就在家里炒几个菜请一起毕业分过来的同学吃了个便餐算是婚礼了。这样的婚礼是我同学中最为简约的和寒酸的。也让我一生都觉得亏欠了妻子和丈母娘家。可是丈母娘给妻子赔了好多被子好多单子，这成了我这辈子最大的痛，我欠妻子的，我欠丈母娘的，当时我就暗暗下决心，一辈子对她们好，于是，做丈母娘的好女婿，做老婆的好丈夫，就成了我奋斗的目标。

我的丈母娘就是贤妻良母和一个大善人。我丈母娘嫁给岳父，她是头婚，岳父是二婚，并且带有一个严重残疾的儿子(脊柱畸形压迫心肺，脊柱体液外流)，是我妻子的哥哥，哥哥当时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但是，丈母娘四处求医问药，精心呵护和母爱的无私，感动了上苍，硬生生把哥哥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给了哥哥第二次生命，周围人都说创造了生命奇迹。最后，还让哥哥娶了妻生了子，实现了人丁兴旺。

我岳父前妻是因病死亡的，她是父母唯一的孩子，我岳母婚后主动承担起岳父前妻父母养老送终的责任，这让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是大善人。我岳母与岳父婚后没有孩子，我妻子是岳母的第二个侄女过继来的，目的是为了岳母老了有人照顾，所以，妻子的生父和奶奶为了自己妹妹和闺女老有所依老有所养，就把妻子过继了。岳母为了她们兄妹两吃饱穿暖，一直殷勤劳作，勤俭持家，有好吃的都给他们兄妹，困难时期，过年一家人都吃白馍而她自己偷偷吃黑馍，过年只买二斤肉她让全家吃，而自己只吃素菜喝稀饭。

岳父抗美援朝回国后一直在外面上班，操持家务带孩子干农活都是岳母的事。岳母敬老爱幼，辛苦养育她们兄妹二人，几十年如一日，她永远是家里睡得最晚、起得最早的人。她起五更打黄昏，点灯熬油，纺线织布，拉扯着儿女艰难的与生活抗争，她忍饥挨饿、勒紧裤腰带，也要让她们兄妹两吃饱穿好。她们兄妹的喜怒哀乐，就是她老人家喜怒哀乐的晴雨表。

我的丈母娘厚亲友邻。邻里有事需要帮助，她都全力以赴，积极出钱出力。亲戚孩子来镇上上学，她都让吃住在家里，热饭热菜的招呼着，经常还给做单锅开小灶，炒鸡蛋摊煎饼，从不懈怠。

表面看我的丈母娘是不幸运的。她一生未生育，却殷勤养育一双儿女。但是，我的丈母娘又是最幸运的，养育别人的孩子视若己出，不遗余力，深得儿女万分地爱戴。

我的丈母娘是个坚强的人。自从我嫂子娶进门，岳母虽然是婆婆，但对嫂子就像亲闺女一样，村里人说她是嫂子的亲妈！六年前，一直多病的哥哥，在病魔地长期侵蚀缠绕下，五十多岁，就早早地离开了自己喜爱的父母和妹妹和孩子们，可谁能想到哥哥的遗言却是：妈妈，对不起了，儿子无法尽孝了，只能最后再真心实意地说一声妈妈我爱您！岳母忍受着心如刀割，依然坚强地扛起养育孙子孙女的责任，对待孙子孙女不是母亲却胜似母亲。孙子们一直说奶奶虽然不是妈妈，但是却真的就是妈妈！在她的精心照顾下，孙子和一个孙女都大学毕业，另一个孙女研究生毕业。

岳母妈妈！如今我们家的日子好过了。子孙满堂，椿萱并茂。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可当我们想好好孝敬孝敬她老人家时，却成了子欲养而亲不待！

岳母妈妈的一生，勤俭持家、心地善良、睦邻敦亲、爱亲友邻。她虽然生性柔弱，但人常说为母则刚！她再苦再累却都是那么的坚强！她以坚韧为我们树立了做人的榜样。她的为人境界、做人品格和质朴情操，将照耀我们永远幸福地生活。

岳母妈妈虽然是农村平平凡凡的妇女，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在灯下缝补衣服，但这一针一线，却是她点点滴滴全部的心血和伟大的母爱。

说实话，刚结婚，我见了岳母叫妈，并不是真心实意，自己感觉到很别扭。但是，后来，是她老人家的柔情似水，关怀备至，拉近我的情感，我被她的大爱无疆征服了，她的一言一行，就在向我、向周围、向世界宣告，她就是我的亲妈！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岳母待我恩重如山，视如己出。我待岳母，情真意切，视若亲娘。

时间如白马过隙，来无踪、去无影，日出日落，斗转星移，岳母妈妈虽然像一棵青松一样高大坚韧，但岁月的风霜还使您青丝变白发，衰老的脚步无情地向她走来了。她老了！病痛缠身，成了医院里的常客。我尽最大努力寻找好的医疗条件，想让她健康长寿，减少痛苦。但是，天力难违，她还是被病魔摧毁了！

岳母入殓时，我全程参与，直到把她的遗容安放到我认为满意才放心地盖上了棺材。看着岳母安详的面容，我当时真希望能有奇迹，让岳母死而复生，好让我再叫她几年妈妈。尽管，我知道这是梦幻，但是还真想让我的梦幻成真！

一场姑婿缘，从今天走到了头。这是造化弄人。但是我感谢这造化的福分。岳母妈妈，人生如果有来世，我还愿意像今生一样做她的女婿，再与她老人家续姑婿情缘，那时，我会天天喊她妈妈。

丈母娘也是妈，女婿也是儿，我之所以动笔写此文，不为喧哗，不为造作，是因为岳母妈妈太善良，因为她对我就是妈妈的情怀！

岳母妈妈，我知道癌症后期很疼痛，但她一声不吭，实在受不了只是说吃止疼药，为的就是让我们安心。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病情，天天发烧，吃不下饭，下肢浮肿，身体溃疡。

岳母妈妈的家条件比我家好，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孩子，但是她没有阻挡闺女嫁给我这个穷小子，一分钱彩礼没有要，给足了嫁妆，只是说：我看这个男孩子聪明，可靠，有责任感，日后会有出息，会对闺女好！听了这话，我泪如雨下，暗暗下决心，要为我家，要为我爱人，要为我孩子，要为我岳母妈妈一家拼命努力工作，用成绩和收入改善家庭面貌。我说到做到了，因为我是大西北出生的男子汉，我必须做一个大丈夫。

我是一个脾气不好的人，但是婚后，我在家里就是个小绵羊，笑面虎，是孩子的严父，父母的孝子，妻子的泰山靠，但凡家有大事我一出现就是中流砥柱，多大的事我会告诉妻子，有我在你啥都不要担心！

本着感恩感念我的丈母娘妈妈，今天，我为她点蜡上香、烧纸钱纸衣，愿她在那边生活无忧虑。

今天，高山低头，河水让路，苍天流泪，大地呜咽，河洛俯首、首阳悲痛，青山无语，九天寒骨。岳母仙逝，鹤鸣如泣。母仪千古，音容笑貌仍然历历在目；善行万载，大爱无疆仍然暖暖在心。恨我们无能，无力回天；恨天不善待，地不挽留。

岳母啊！暑夏虽然炎热，但儿女们的心却像寒冷的冬天一样冰冻万丈！今天，我只能虔诚地与我爱人和全体家人，在您的面前，长跪谢恩，追思您一生的大恩大德和精心抚育。

我的岳母，何改英，生于1938年3月23日，于2022年8月12日因病，凌晨两点33分与世长辞，享年85岁。

岳母妈妈！她恋恋不舍地与我们告别，终于停止了在人世间的艰难跋涉；她长久地闭上了那慈爱、善良的双眼，去天国享受极乐世界了；她走得那么淡定、那么从容，那么匆忙、那么平静，让亲人们都来不及告别！但愿天国里没有疾病、没有苦难、没有艰辛！但愿您在天国，金银满贯，米粮万担！

岳母妈妈，她普通得犹如路边小花，她坚强又如巍巍大山。她心态平和，性情平静，犹如一泓高山奔涌之清泉。她胸怀宽广，一如苍茫广袤之大海。她对家人，对乡邻，对亲朋，对孩子们永远都带着发自内心的慈祥微笑，那是我看到人间最美的花朵，那是善德无限的爱意流淌。世上没有菩萨，她就是菩萨！世上没有如来，她就是如来！这让我想起了她灵堂前一只金蝴蝶翩翩飞舞的景象，更觉得那是一种神奇，羽化成仙，吉祥如意，使我的郁闷心情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因为，她老人家随着这蝴蝶化作长空彩云。

岳母妈妈，每次看到她，我的心里就会想起一首歌：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从不寂寞，从不烦恼。春风你把我吹绿，阳光你把我照耀，河流呀山川你哺育了我，大地啊母亲把我紧紧拥抱。

岳母妈妈的一生证明了：人生只要吐祥瑞，气味自会生芳菲。

丈母娘！岳母！妈妈！今天请您让女婿大声叫您一声妈妈！我的好妈妈！我们现在在此，真诚地向天为您祈祷！祝福您老人家一路走好！但愿您在九泉之下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我的丈母娘妈妈！安息吧！我最最亲爱的妈妈！但愿来生，我们再续姑婿的缘分！

女婿在此再次叩头血送！永别了！我的丈母娘！我的好妈妈！

      （作者：罗碧巍，陕西杨凌人，郑州铁路集团公司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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