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爷的菜园子

那天是中秋节，想做些好吃的，去超市买菜，看到了那鲜嫩葱绿的香菜，抑制不住想吃的欲望，我便买了一撮，因为老公不吃香菜，我是从来不买的，那天正好老公不在家，我便可以过一次香菜瘾。

香菜拿回家，择掉黄叶，洗干净，香味便扑鼻而来，看着那娇嫩欲滴的绿菜，便想起外爷，想起外爷的菜园子。
　　那是初冬时节，外爷的菜园子一片翠绿，被霜打了的香菜虽然带着黄色，依然青翠，香味扑鼻，那种纯香至今留在我的记忆里。菜园里还种了几行蒜苗，几行胡萝卜，只有香菜，那么大一片，我问外爷：“怎么种那么多香菜？”外爷说：“芫荽好吃，你不知道，能香死人。”果真，外婆把它炒了吃面条，那种香味让人久久不能忘却。常常去外爷家，外爷佝偻着身子，在菜地里默默地侍弄，挖地，种菜。菠菜、白菜经常种了一大片，看着那绿油油的色泽，就心生喜爱。我说：“爷，这些绿菜好吃，看着就香。”于是爷就拔了一大堆菜，择菜、煮菜，凉拌或者煮菜汤，味道极其鲜美。在我们啧啧的赞叹声中，外爷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外爷便从此记下我爱吃绿菜，夏季里，豆角、茄子、黄瓜，常常爬满了架，外爷总是手脚不闲，一会儿除草，一会儿施肥、浇水。拔掉豆角就种菠菜，栽蒜，菜园里总是四季常绿，瓜果飘香。
　　每次去爷家，总有吃不完的新鲜蔬菜，而且走时，爷便会装些豆类、蒜、花椒，往往我们空手而去，满载而归。
　　记得有段时间，孟爷爷家的花生和瓜子似乎特别香甜，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就连别人扔在地上的瓜子皮都奇香无比，真想拾起来尝尝。于是一天，我便端个凳子，站在柜台前，在爷的木头钱匣子里捏两个五分的钢镚，拿去买一包尖尖的纸里装的瓜子，感觉那时的瓜子比任何人间美味都要有吸引力。有一次，我急匆匆地拿了两个钢镚在手中，一转身，正好碰到了外爷身上，爷虽然没有说一句话，我却吓出了一身冷汗，钱捏在手里，像火一样烧，爷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至此，我也再没有拿过，以后很多年，我常常想起那一幕，想起我的自私和贪婪，想起爷的慈爱和宽容，我就不由自主地脸红了。其实爷那沉默的样子，那无声的语言，却胜似千言万语。
　　爷走了，爷的菜园也荒芜了，而我，却时时刻刻怀念爷种的那些新鲜、葱绿的蔬菜，怀念被爷疼爱的日子。那夜，爷在我的梦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醒来时，泪水模糊了双眼，为何没有看得更清楚！岁月流逝，人生沉浮，渐渐地终于明白，爷常常被我记挂，在我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源于他像土地一样厚重的品德，勤劳乐观，宽容大度。
　　鲜嫩的香菜在超市里比比皆是，可是，终没有爷种的味道香啊……

编辑：刘芝林